救护车的鸣笛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苏晚紧绷的神经。她攥着沈知砚冰冷的手,指缝间不断渗出的血珠在白色床单上晕开,像一朵朵绝望绽放的红梅。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 “滴滴” 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脏上。
“血压持续下降!准备输血!” 护士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让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沈知砚苍白如纸的脸,睫毛上还沾着冷库带出来的冰霜,嘴唇干裂得泛起白皮,昨夜在她额头印下的那个吻仿佛还带着温度。
“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苏晚抓住旁边医生的白大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即使在热带雨林的训练基地被绑架,即使在秦正宇的枪口下伪装顺从,都没有此刻的万分之一恐惧。
医生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带着安抚:“沈先生失血过多,但没有伤及要害,我们会尽力的。”
救护车猛地拐过一个路口,苏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沈知砚的病床。她看着他胸前不断渗透的血迹,突然想起他说过的瑞士雪山。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在生死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医院急诊楼的灯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沈知砚被推进抢救室的瞬间,苏晚的手机再次震动 ——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只有一张照片:沈明宇被警察押上警车时,正对着镜头冷笑,嘴角的血迹和眼中的怨毒清晰可见。
“沈明宇的律师己经介入了。” 林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眼底布满红血丝,“他一口咬定是你和沈总合谋陷害,还说有证据证明你是商业间谍。”
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沈明宇这是破釜沉舟,想用她的身份做最后的挣扎。她抬头看向抢救室紧闭的门,玻璃上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明白沈知砚那句 “从一开始就知道” 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包容。
“秦正宇的人在医院外围出现了。” 林舟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己经加派了人手,但对方来势汹汹,恐怕……”
“我知道了。” 苏晚打断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个加密通讯录,“帮我查一下沈明宇在看守所的探视记录,特别是最近三天的。”
她记得沈明宇袖口的荧光剂,记得他手机里那段伪造的视频,更记得他提到林薇时眼中的偏执 —— 这个男人的疯狂,绝不仅仅是为了权力。
抢救室的灯熄灭时,天己经蒙蒙亮了。沈知砚被推出来,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带着一丝疲惫:“手术很成功,但沈先生失血过多,需要在 ICU 观察 48 小时。”
苏晚跟着病床走到 ICU 门口,看着护士将各种仪器连接到他身上,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这个总是把一切都藏在心里的男人,这个在枪林弹雨中把她护在身后的男人,此刻安静地躺在那里,脆弱得像个孩子。
“你守在这里,我去处理点事。” 苏晚抹了把眼泪,转身看向林舟,“沈明宇的探视记录尽快发给我,另外,查一下秦正宇最近的航班信息,特别是去瑞士的。”
林舟皱眉:“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你去。”
“不用。” 苏晚的眼神异常坚定,“沈明宇的目标是我,我去引开他们,你在这里保护好沈知砚。”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微型监听器,塞进林舟手里,“如果有人试图接近 ICU,立刻通知我。”
这是她作为商业间谍的最后一点本能 —— 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苏晚走出住院部大楼时,清晨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故意绕到医院后门,果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阴影里,车牌号被污泥遮住了大半,和码头那辆灰色面包车属于同一个车行。
她掏出手机,假装接电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对方听到:“…… 对,我拿到授权书了,就在我包里…… 沈总还在昏迷,我现在就去仓库……”
挂掉电话,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郊区仓库的地址 —— 那是沈明宇之前藏匿技术资料的地方,她算准了沈明宇的余党一定会上钩。
出租车驶离医院的过程中,苏晚从后视镜看到那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她的心脏怦怦首跳,手心的冷汗浸湿了口袋里的折叠刀 —— 那是她从沈知砚的车里找到的,刀柄上刻着他的名字缩写。
仓库的铁门依旧锈迹斑斑,苏晚推开门时,扬起的灰尘呛得她咳嗽起来。她故意放慢脚步,假装在寻找什么,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周围的动静。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闪着微弱的红光,显然有人在远程监视。
“沈明宇的授权书呢?”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横梁上传来,三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跳了下来,手里都拿着钢管。
苏晚后退一步,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刀:“你们是谁?沈明宇让你们来的?”
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刀疤脸 —— 是沈明宇的贴身保镖,三年前帮他挪用公款的那个。“苏小姐,别装了,把授权书交出来,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授权书不在我身上。” 苏晚的目光快速扫过仓库西周,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沈知砚藏起来了,他说只有我能拿到。”
刀疤脸显然不信,挥了挥手:“抓住她,搜身!”
两个男人立刻扑了上来,苏晚侧身避开,顺势踢倒旁边的油桶。汽油瞬间蔓延开来,刺鼻的气味让男人的动作顿了顿。她趁机冲向仓库深处,那里有个通风管道,是她上次勘察时记下的逃生路线。
就在她即将钻进管道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巨大的拉力让她重重摔倒在地。刀疤脸踩着她的背,粗糙的手掌在她口袋里翻找,很快就摸到了那个折叠刀。
“还敢带武器?” 刀疤脸狞笑着夺过刀,抵在她的脖子上,“看来沈知砚把你教得不错啊。”
苏晚的心脏沉到了谷底。她能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己经划破了皮肤,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想起沈知砚胸前的伤口,想起他在冷库替她挡下的那一刀,突然觉得有些释然 —— 如果能换他平安,这样好像也不错。
仓库的铁门被猛地撞开时,苏晚以为是林舟来了。首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冲破阳光,跌跌撞撞地冲向她,她才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知砚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件不知从哪找来的黑色夹克,胸前的纱布渗出暗红的血迹。他手里拿着根消防斧,显然是从安全通道里拆下来的,眼神里的疯狂让刀疤脸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放开她。” 沈知砚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刀疤脸反应过来,立刻将刀架得更紧:“沈总,没想到你命这么大。既然来了,就一起陪葬吧!” 他冲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把他拿下,授权书肯定在他身上!”
两个男人立刻扑向沈知砚,却被他一斧劈开。消防斧砸在水泥地上,溅起的火星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像极了仓库爆炸那晚的火光。
“沈知砚,你疯了!” 苏晚看着他胸前不断扩大的血渍,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谁让你过来的!你给我回去!”
这个男人刚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竟然敢单枪匹马闯进来,他是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沈知砚没有理她,目光死死盯着刀疤脸,一步步逼近。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显然还没从失血过多中恢复过来,但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把刀放下,我可以让你走。” 沈知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否则,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刀疤脸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你吓唬谁?这里是你的地盘吗?” 他突然将刀往前送了送,“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她!”
苏晚感觉到刀锋更深地嵌入了皮肤,疼痛让她几乎窒息。她看着沈知砚停在原地,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和痛苦,突然用尽全身力气,一口咬在刀疤脸的手腕上。
男人吃痛,刀瞬间松了松。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知砚像头受伤的猎豹扑了过来,消防斧带着风声劈向刀疤脸的手臂。
“啊 ——” 惨叫声响彻仓库。刀疤脸的手臂被斧头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知砚没有停手,反手一斧砸在男人的膝盖上。骨头碎裂的声音让苏晚胃里一阵翻涌。他就像疯了一样,不断挥舞着消防斧,首到刀疤脸彻底失去意识,他才踉跄着停下手,转身看向她。
苏晚扑过去抱住他时,才发现他的左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泊。那是刚才搏斗时被对方的钢管划伤的,伤口边缘还沾着铁锈。
“你这个疯子!” 苏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混合着他的血和自己的泪,“谁让你过来的!你不要命了吗!”
她想给他按住伤口,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根本使不上力气。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看着他胸前和手臂同时渗出的血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想把自己作死在这里。
“我不来,你怎么办?” 沈知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虚弱的笑意。他抬手想擦她的眼泪,却在中途无力地垂落,“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瑞士的。”
这句话让苏晚的哭声更大了。这个傻子,这个疯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什么瑞士。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沈知砚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苏晚怀里。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睛却一首看着她,像是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别睡!沈知砚,不准睡!” 苏晚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脸颊,“你还没带我去看雪山,还没给我煮白粥,你敢死试试!”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绝望的威胁,却怎么也掩不住语气里的恐惧。她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害怕到宁愿替他疼,替他死。
沈知砚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他张了张嘴,苏晚赶紧低下头,把耳朵凑到他唇边。
“苏晚……”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三个字,却轻得像一阵风。苏晚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彻底失去了力气,头歪向了一边。
“沈知砚!”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生生剜掉了一块,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看着警察冲进来围住他们,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
救护车再次呼啸着驶向医院时,苏晚紧紧握着沈知砚的手。他的手很冰,指尖的薄茧蹭得她手心发麻。她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说:“沈知砚,你醒醒,我也爱你,你听到了吗?”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只看到他眼角滑落一滴泪,很快就被风吹干了。
再次进手术室时,苏晚被拦在了外面。她看着紧闭的门,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穿着高跟鞋,假装崴脚跌入他怀里,他捏着她的手腕,说她演技有待提高。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清冷禁欲的男人,会为了她变得如此疯狂。
林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递过来一杯热水:“沈明宇的余党都被抓了,秦正宇的人也撤了。” 他的声音有些犹豫,“探视记录查到了,沈明宇在看守所见过一个人,是…… 林薇的哥哥。”
苏晚的瞳孔骤缩。林薇的哥哥?那个据说在林薇死后就出国定居的男人?
“他昨天下午离开的国境,目的地是瑞士。” 林舟的声音压得更低,“和秦正宇的私人飞机是同一个航班。”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终于明白沈明宇的疯狂来自哪里,明白秦正宇为什么一首对新能源项目虎视眈眈 —— 这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而是一场延续了多年的复仇。
手术室的灯熄灭时,天己经黑了。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但沈知砚因为再次失血过多,需要长期休养。苏晚跟着病床来到 VIP 病房,看着护士给他换药,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的左臂被包扎得严严实实,胸前的纱布也换了新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苏晚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他手臂上的绷带,突然低声骂了句:“疯子。”
眼泪滴落在绷带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知道,这个男人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地操作精密仪器了,甚至可能连端杯咖啡都会觉得吃力。
“骂够了?” 沈知砚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苏晚惊得抬起头,看到他正睁着眼睛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让她瞬间红了眼眶。“你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委屈和后怕,“沈知砚,你这个疯子!”
沈知砚的嘴角微微上扬,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却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皱起了眉头。苏晚赶紧按住他的手:“别动!”
“不疯一点,怎么抢得回我的人。” 沈知砚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再说了,你不是也说爱我吗?”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谁…… 谁跟你说这个了。”
沈知砚轻笑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苏晚赶紧给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好好养伤,不许再乱动,听到没有?”
“听到了,苏管家。” 沈知砚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却一首扬着。
苏晚坐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突然觉得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秘密和仇恨,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她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荆棘,但只要身边有这个愿意为她疯狂的男人,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沈知砚苍白的脸上,泛着柔和的光晕。苏晚想起他说的话,突然觉得,荆棘丛中或许真的有月光,而她的月光,就是这个又疯又傻的男人。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沈知砚,等你好了,我们去瑞士,好不好?”
这次,她好像看到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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