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窄巷像被揉皱的纸，弥漫着油烟和垃圾发酵的酸腐味。苏瑶推开锈蚀的铁门，阁楼低矮的屋顶压下来。弟弟苏星从旧课本堆里抬头，眼镜滑到鼻尖。
“姐！房东又贴催租单了...”
她摸出皱巴巴的现金塞过去。指尖碰到包里硬壳笔记本时顿了顿——凌轩今早塞给她的，封面印着天际集团烫金logo。
“藏好。”他当时把笔记本按进她怀里，掌心滚烫，“我母亲的命脉在里面。”
阁楼灯泡接触不良地闪烁。苏瑶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账目。徐曼音的名字反复出现，后面跟着天文数字。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协议：恒远王总代持股权的确认函，签名处有凌轩父亲颤抖的笔迹。
楼下突然传来砸门声。房东的咒骂混着陌生男人的呵斥：“搜查！都出来！”
账本塞进破玩偶熊的瞬间，阁楼门被撞开。两个穿夹克的男人闯进来，证件在苏星面前一晃：“经侦队的！苏瑶涉嫌窃取商业机密，跟我们走！”
苏星扑上去拦，被粗暴地搡向书桌。哮喘喷雾罐滚落在地，药片撒了一地。母亲凄厉的咳嗽从布帘后传来。
“别碰我妈！”苏瑶挡在布帘前，旧玩偶熊死死抱在怀里。男人拽住她胳膊的刹那，熊耳朵撕裂了，账本一角露出烫金logo。
“找到了！”男人眼睛发亮。
刺耳的急刹声在窗外响起。黑色宾利横堵住巷口，车门甩在墙上发出巨响。凌轩的身影逆着车灯光切进狭窄楼道，手里拎着消防斧。
“谁给你的搜查令？”斧刃抵住男人掏证的手，“赵明磊的案子还没结，经侦队现在归监察组首管。”
男人脸色骤变。凌轩的目光扫过撕裂的玩偶熊，声音淬着冰碴：“带着你的人滚。再碰她一下——”消防斧擦着男人耳廓剁进木门框，斧柄嗡嗡震颤，“我剁的是手。”
阁楼重归死寂。凌轩拔下斧头，木屑簌簌落在苏瑶脚边。他蹲下身，捡起哮喘喷雾罐放回床头，又把散落的药片一粒粒拾进铝箔板。
“这地方不能住了。”他抽走她怀里的破玩偶熊，把账本塞进自己西装内袋，“收拾东西，跟我走。”
苏瑶没动。车灯光穿过窗户栅栏，在他侧脸投下冰冷的条纹。她忽然想起监控里他母亲胜券在握的脸。
“为什么信我？”她声音发涩。
凌轩拉窗帘的手顿住。昏暗光线下，他后颈那道玻璃划伤的结痂像条暗红的蜈蚣。
“恒远今早宣布入驻青岩港。”他突然说，“用的升降传送带设计图——”转身时手机屏幕亮起，设计图水印赫然是苏瑶手写的缩写字母，“和你上周夹在书里的草稿一模一样。”
苏瑶瞳孔骤缩。那张随手画的草稿，早被她扔进了保洁车废纸篓！
楼下突然传来闷响，像重物坠地。紧接着，刺鼻的汽油味顺着门缝涌入。凌轩猛地扯开窗帘——巷子里那辆黑色轿车正在燃烧，火焰卷舔着车窗，隐约可见驾驶座上挣扎的人形！
热浪裹着黑烟扑上玻璃。凌轩一把将苏瑶按低，手机同时接通林远的紧急专线：“赵明磊灭口了！备份账本在哪？”
火光照亮他眼底翻涌的风暴。燃烧的车窗映出苏瑶煞白的脸，账本烫金的棱角硌在她掌心，像块烧红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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