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厂长拨好电话后，便听到了一道沉稳厚重的男声，“哪位？”
邹厂长忙道，“诶，戚厅长，你好，是我是我，小邹啊。”
戚厅长扬眉，“哪个小邹？”
邹厂长笑道，“我是钢铁厂的邹雷。”
“哦……”
戚厅长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难怪他想不起来了。
那是老邹，不是小邹。
他眯了眯眼，“有什么事吗？”
邹厂长笑呵呵，“您的翻译，向穗穗同志帮我们这边做翻译的事，您知道吧？”
一听到这话，戚厅长脸上的沉色化开，笑如春风。
原来是这事儿。
他是看着向穗穗长大的，和她父母认识，打小就是神童，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七岁会背诗，她三岁就会背王勃的《滕王阁序》，含标点达932字，在别人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那么长，她能不打梗地背下来。
可厉害，可厉害了。?
那时候他跟他父母说好好培养，他父母听了她的话，好好培养了，果然现在成长得很不错。
又大气，又厉害。
这不，怕钢铁厂那边的翻译不行，还主动揽活过去。
可以说，他是看着她长大，一路成才的。
戚厅长脸上挂着笑，“知道。”
当然知道。
邹厂长沉吟片刻，“她在这边不是太适应。”
戚厅长：“！！！”
戚厅长也是个人精，一听就明白了，眉头紧锁，语气顿时沉了，“邹厂长，你在开玩笑吧？”
邹厂长是为了戚厅长面子，所以才说得委婉的，见他不信，只好把话也说得重了些，“外国友人也和我说了，还是想换回去，换回楚同志。可当时是向同志主动揽过这活儿的，我寻思着我去跟楚同志说不太好，楚同志跟她说也不好。最好由她，或者由您出面，去和楚同志说。”
戚厅长愣了愣。
孔芝兰不是说是程冬阳的爱人拿不下，求着向穗穗把这活儿接过去的吗？
当时向穗穗在场，也默认了这件事。
究竟哪方说得真，哪方说得假？！
戚厅长想了想。
向穗穗都当了自己的翻译三年了，而且克忠职守，也很有水平，怎么可能一个小小钢铁厂的翻译都拿不下？
而那位程团长的爱人，都不是翻译出身，半路出家。
谁在说谎，这自然辩明了。
戚厅长脸色垮了下去，当即道，“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
他语气更加重，“你是说我的翻译还不如你们钢铁厂的一个小翻译？”
最近周围的人都在他面前夸这位楚同志。
好象串通好了一样。
这样的人，他见得不少。
心机太重，未必走得长远。
老邹厂长愣了愣，而后一字一字倾吐，“就——是——不——如。”
嘁。
这位戚厅长护犊子，还不准自己护犊子啊。
管他什么厅长，就算是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就是这四个字。
就——是——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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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厅长气坏了，脸色铁青，“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我会把向翻译撤回的。”
“行，那太好了。”
电话正要挂断，他又听到老邹厂长道，“戚厅长，等一下。”
戚厅长嘴角上扬。
“麻烦这事儿尽快去办，外国友人等不得。”
“啪！”
听到那边“嘟嘟嘟”的声音，邹厂长爽了。
其实，他也看得出来，向穗穗还是有一点专业水平，今天是被她旁边那小翻译给眈误了点。
不过专有词汇，她还是翻得不太好。
可见来的时候，就没做好功课。
估计是想着随便翻翻就好，压根就没重视。
算了，反正都和厅长撕破脸了，换回去也挺好。
戚厅长这厢刚挂了电话，向穗穗便走了进来，见戚厅长脸色难看，“戚厅长，怎么了？”
戚厅长挤出一抹笑，“没什么，向翻译。”
他还是不想说实话，这小姑娘心高气傲，心思单纯。
还是别让她知道世道险恶，沾染上了外面的风气为好。
她就做好她的翻译工作就够了。
向穗穗没太多心，“戚厅长，明天晚上，我还得去一趟钢铁厂。”
戚厅长顿了顿，“那边，你不要去了。”
向穗穗不解，“为什么？”
戚厅长笑了，“我这边还有事交由你忙。”
向穗穗一听，悬起的心落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
她可真是个香饽饽，两边都抢着要。
她就说钢铁厂不会为了这一次小小的失误而放弃她这个厅长这边的金牌翻译。
“行，戚厅长，那我去和钢铁厂那边说一说。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放人，毕竟他那边事也挺急的。”
戚厅长看了眼向穗穗笑容满面的样子，怔了一下。
果真是与世无争、心灵剔透的小姑娘。
都看不出来钢铁厂那边对她已经有不满意了，却还一腔为着别人。
他随即笑道，“好。”
向穗穗心念一转，“对了，戚厅长，上次我没翻出来的文档，我还想试一试。”
“也好。”
戚厅长望着她，满目的慈祥和欣赏。
多么有容乃大、勤奋有天赋又肯吃苦的小姑娘。
这年头，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各个都想着走关系，走捷径。
想到某个人，戚厅长蹙了蹙眉。
-
隔天，楚妍收到了一笔巨额汇款。
看到来自的地方，她沉默了。
这时候接线员派的勤务兵来了，“楚同志，你的电话！”
楚妍去了，她接通，语气里都有丝丝缕缕的埋怨了，“你怎么给我汇这么多？我不缺的。”
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应该的，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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