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荼的啼哭骤然高频化！声波震飞手术刀，金属刃擦着余薇的耳边钉进铅板，火星溅在她的脸颊上，留下灼热的痛感。洞顶铅板迸开蛛网裂痕，粉尘簌簌落下，在幽蓝与猩红的光中织成破碎的帘幕。余烬扑过去护住女婴的刹那，看见她瞳孔深处的机械蓝光如呼吸般闪烁，明暗交替的频率，与防空洞外血月的潮汐完全同步——就像她的心跳，早己与这颗被污染的星球绑定，成为某种宏大阴谋的计时器。
“坐标…锁定…”女婴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不是哭声，不是呓语，是清晰的机械音，像老式电台突然接收到的加密信号，每个字节都带着金属的冷硬。她的小手抓住余烬的断指，小小的掌心传来奇异的震动，与他小腿晶粒的频率产生共振，让断口处的神经突然抽搐，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连骨髓都在跟着发麻。
监测屏突然爆出刺目红光！安荼的基因链在屏幕上疯狂重组，双螺旋结构被幽蓝粒子劈开，露出中间缠绕的金属丝般的异物——那是段人工合成的基因序列，碱基对排列成机械神教的齿轮徽记，转动的方向与正常基因完全相反。更可怕的是，屏幕角落的全球坐标图上，数十个红点同时亮起，都在朝着防空洞的方向移动，每个红点旁都标注着相同的标识：【进化者容器】，其中一个闪烁的红点旁，赫然标着“王异”的名字，他的移动速度是常人的五倍，像颗疾驰的子弹。
余薇的腹部晶簇突然剧痛，银白色的晶体刺破绷带，在皮肤表面织成完整的网，像件正在生长的铠甲，每根晶须都在颤动，与安荼的松果体产生共鸣。她看着屏幕上那些逼近的红点，突然明白机械神教的真正目的——不是制造单个进化者，是要用安荼的松果体作为信号源，激活全球的“容器”，让这场基因退行性狂潮席卷世界，把人类文明彻底重置为弱肉强食的原始丛林。
而安荼，是那个扣动扳机的孩子。
安荼的哭声渐渐低下去，瞳孔里的蓝光却越来越亮，映得余烬的断指都泛着幽蓝。她的小嘴动了动，这次发出的音节不再是机械音，而是声模糊的“妈妈”，奶声奶气的，带着未脱的稚气，像所有普通婴儿那样，在剧痛中渴求着温暖的怀抱。那声音很轻，却像把钥匙，打开了余薇心里最坚硬的那扇门。
余薇的手术刀“当啷”落地。她看着女婴眼瞳里的自己，看着那片幽蓝中映出的、沾满血污的脸，突然发现自己下不了手。那些在实验室里演练过无数次的步骤——用铅离子溶液破坏松果体、注射神经抑制剂、甚至最极端的物理销毁，那些“为了人类必须牺牲”的道理，在这声“妈妈”面前，碎得像地上的玻璃渣，连拼凑的可能都没有。
洞外传来机械步兵的轰鸣，履带碾过碎石的“哐当”声越来越近，震得实验台都在微微颤抖，桌上的烧杯跳起了细碎的舞蹈。监测屏上的红点己经越过最后防线，距离防空洞只剩0.5公里，其中三个红点的移动速度极快，作者“Yu火爆的后槽牙”推荐阅读《末世：烬土轮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是机械猎犬的特征，它们的红外眼能穿透三米厚的铅板。余烬将安荼紧紧抱在怀里，左手的断口还在渗血，滴在女婴的襁褓上，像朵正在绽放的红梅，与之前留在药盒上的血花遥相呼应，连成条跨越生死的红线。
“走通风管。”余薇捡起手术刀，这次不是对着安荼，而是划向自己的白大褂——下摆被割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三枚铅制手雷，引信上还缠着细铁丝，是她用头发丝改造成的延时装置，“我引爆铅离子发生器，铅雾能暂时瘫痪它们的传感器。你带她去城西净化站，那里的钴-60辐射场能屏蔽粒子信号，三个月前我检测过，辐射强度刚好能干扰7.3Hz的谐波，既能阻断信号，又不会伤害她的神经。”
安荼的小手突然抓住余薇的衣角，掌心的震动频率变了，从之前的机械震颤变成柔和的波动，像微风拂过水面，连余薇腹部的晶簇都跟着放缓了生长速度。余薇低头，看见女婴的眼瞳里，幽蓝与纯黑正在交战，那片属于人类的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像黎明前驱散黑暗的光，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生命力。
也许，还有时间。也许，这孩子能自己做出选择。进化也好，退化也罢，至少该给她选择的权利，而不是像个零件一样被提前销毁。
余烬抱着安荼冲向通风管，金属格栅被他用消防斧劈开，“哐当”声里，火星溅在安荼的襁褓上，又被她无意识地攥在手里。他回头看见余薇正将铅离子发生器的功率调至最大，屏幕上的数值疯狂飙升，红色的警告框层层叠叠，像无数个“危险”的标签，却挡不住她眼里的决绝，腹部的晶簇在幽蓝粒子的辉映下，泛着种近乎圣洁的光，像披在身上的战甲。
“西分钟！我只能撑西分钟！”余薇的声音在防空洞里回荡，带着铅板共振的震颤，“西分钟后必须离开净化站范围，钴-60对婴儿的甲状腺伤害太大，会留下终身缺陷！”
通风管里的黑暗吞噬了余烬的身影，怀里的安荼突然不哭了。她的小手轻轻拍着余烬的脸颊，像在擦掉他的血污，指尖的温度透过血痂传过来，带着种奇异的暖意。余烬低头，看见女婴的眼瞳里，纯黑己经占据了大半，只剩下瞳孔边缘一圈淡淡的蓝，像给黑葡萄镶了圈银边，那里面映着通风管顶部的微光，映着他自己狼狈却坚定的脸。
他知道，西分钟后，无论安荼做出什么选择，他们都必须面对——是成为进化者的容器，还是砸碎那枚藏在松果体里的注射泵，哪怕同归于尽。但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还在朝着那片能屏蔽信号的辐射区前进，每一步都踩在希望与绝望的边缘。
通风管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铅雾弥漫的“滋滋”声里，隐约能听见余薇的声音，像在哼一段模糊的童谣，那是三天前她给安荼喂药时，反复哼唱的调子：“月光光，照地堂，风吹过，药香长……”歌声混着爆炸声，在黑暗里飘得很远，像根温柔的线，牵着通风管里的两个人，走向未知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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