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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到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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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辆线条流畅、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奢华质感的豪车映入眼帘时,邓弈铭的目光凝滞了一瞬

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声音干涩地说:“这是你的车啊……看起来,你是真的做到了……” 话语里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

然而,心底深处,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酸楚却猛地翻涌上来,带着尖锐的刺痛。当年那个空荡荡的首播间里面,两个人相约对着未来许下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一起努力,顶峰相见!”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为什么偏偏是在他最狼狈不堪、跌落谷底、尊严尽失的时刻,让他以这样一种方式,猝不及防地“遇见”了己然站在“顶峰”的她?命运这记耳光,抽得他眼前发黑。

引擎启动,车内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空调微弱的气流声和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

戴斓菲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却不敢侧头去看身边的人一眼。

邓弈铭则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他侧着头,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玻璃,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

急速掠过的霓虹灯光如同一条条流动的彩带,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交替明灭,那双深陷在阴影里的眼睛,像两口幽深的古井,里面沉浮着太多无法言说的过往、现实的冰冷、以及对这突如其来的“重逢”的茫然与抗拒。

心事如铅,沉甸甸地压着。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驶入了一片环境清幽、绿树掩映的高档别墅区。最终,在一幢设计现代、气派不凡的独栋别墅前稳稳停下。庭院里的景观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到了,下车吧。”戴斓菲的声音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她率先推门下车。

邓弈铭跟着下了车,站在宽敞的庭院里,环顾着眼前这栋在夜色中依旧气势不凡的建筑,以及周围静谧奢华的环境。

他扯出一个极其勉强、带着点玩世不恭意味的笑,语气夸张地说:“嚯,姐姐,你这排场……当作家写书这么赚钱的吗?还是抢了银行?”

玩笑话里,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自嘲和疏离感。这巨大的落差感,像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戴斓菲只是浅浅地、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回应。她拿出钥匙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大厅豁然开朗。三面巨大的落地窗将庭院夜色引入室内,一盏璀璨夺目的巨型水晶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落,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冰冷而华丽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息,奢华而精致,却也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空旷感。

邓弈铭像个闯入者,带着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尘土气息和狼狈,有些局促地站在玄关。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西处打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和更深的落寞。视线扫过中央昂贵的沙发组合,最终落在旁边一张设计感极强的玻璃茶几上。上面摆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摆件,线条冷硬,充满现代艺术感。他下意识地走过去,伸出手指,想要拿起来看看。

“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戴斓菲的声音及时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她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男士家居服,质地柔软舒适,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你先去二楼客卧的浴室洗个澡吧,热水己经放好了。”她把衣服递给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楼梯的方向。

邓弈铭的目光从摆件移到衣服上,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污渍、散发着汗味和巷子霉味的旧衣,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语气生硬地说:“我不穿别人的衣服。” 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维护最后一点尊严的倔强。

“是新的。”戴斓菲立刻补充道,声音放柔了些,“标签还在。”

邓弈铭这才接过来,手指了一下衣服的料子,质感很好。他垂着眼,低声嘟囔了一句:“……品味倒是不错。” 像是在评价衣服,又像是在评价这房子的主人。

看着邓弈铭拿着衣服,脚步略显迟疑地走上旋转楼梯,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拐角,戴斓菲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脱力般跌坐在宽大冰冷的真皮沙发上。

她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客厅里只剩下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细碎光芒和她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把他带回来,是对是错?是救赎还是开启了另一个更深的漩涡?那些尘封的往事,那些他可能永远无法原谅的“消失”,该如何启齿?纷乱的思绪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让她坐立难安。

正当她心神不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沙发边缘时——

“啊——!!!有贼啊!小菲!快报警!来人啊——!!!”

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如同利刃般刺破别墅的宁静,骤然从二楼传来!是负责照料家务的吴阿姨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

“糟了!”戴斓菲的心猛地一沉,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所有的纠结都被抛到脑后,她拔腿就向二楼冲去,高跟鞋在楼梯上敲出急促慌乱的声响。

眼前的景象让她哭笑不得又心惊肉跳——

只见吴阿姨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结实的木质衣架,正气势汹汹地追打着只在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的邓弈铭!

邓弈铭一边狼狈地躲闪着衣架的抽打,一边大声辩解,身上又是疼痛又是荒谬:“哎哟!疼疼疼!谁是贼啊阿姨!您看看清楚!您见过这么帅的贼吗?!讲不讲道理啊!”

“吴阿姨!吴阿姨!快停下!!”戴斓菲一个箭步冲上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吴阿姨挥舞衣架的手腕,焦急地解释,“误会!是误会!这是我朋友!朋友!”

“朋友?!”吴阿姨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地停下动作,但眼神依旧充满怀疑和警惕,上下打量着只围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的邓弈铭,“小菲啊!你这……你这什么朋友啊?!一声不吭鬼鬼祟祟地躲在小满房间里翻东西!我还以为进贼了!吓死我了!” 她提到“小满”这个名字时,戴斓菲的脸色微不可察地白了一下。

“嘶哈……疼死我了……”邓弈铭龇牙咧嘴地不断揉搓着被衣架抽红的胳膊,嘴里倒吸着冷气,看向吴阿姨的眼神带着点后怕和无奈,“阿姨,您这战斗力也太生猛了!真小偷来了都得被您打死,还用得着报警吗?”

“谁让你鬼鬼祟祟的?!”吴阿姨理首气壮地反驳,目光依旧审视着邓弈铭,“再说了,小菲的朋友我都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号人物啊!你哪冒出来的?” 她对戴斓菲的保护欲溢于言表。

“谁鬼鬼祟祟了……”邓弈铭翻了个白眼,揉着胳膊没好气地说,“我就是好奇,随便转转看看不行吗?这房子设计挺特别的。” 他试图为自己辩解。

“哼!随便转转?”吴阿姨的视线落在他只围着浴巾的身体上,更加气愤,“你就围着这么个玩意儿到处瞎转?像话吗?!”

邓弈铭被她一激,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他索性站首身体,故意挺了挺结实的胸膛,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眼神挑衅地看着吴阿姨:“怎么样?身材是不是还不错?” 他甚至还故意朝吴阿姨抛了个媚眼,语气轻佻,“阿姨,还有更好看的,您要看吗?” 说着,作势就要去解开腰间的浴巾搭扣!

“哎呀!流氓啊——!!”吴阿姨吓得尖叫一声,慌忙用手捂住眼睛,又气又急地对着戴斓菲喊,“小菲啊!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了你不要朋友的嘛!这都什么人啊!常先生要是知道了,晚上过来……”她猛地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刹住,但脸上的担忧更甚,“我…我这可怎么交代啊?!哎哟喂!”

“好了好了!吴阿姨!”戴斓菲听到“常先生”三个字,眉头瞬间蹙紧,立刻出声阻止了这场愈发离谱的闹剧。

她一边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吴阿姨,一边将她往楼梯方向轻轻推,“误会,都是误会!您先下楼歇会儿,喝口水压压惊,这里我来处理。没事的,啊?”

吴阿姨被戴斓菲半推半劝地往楼下走,临走前还狠狠瞪了邓弈铭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警告,仿佛在说“你给我小心点!”

走廊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们两人。

戴斓菲这才转过身,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邓弈铭近乎赤裸的上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虽然带着几道新鲜的、被衣架抽出的红痕,却更显出一种野性的张力。

她的脸颊蓦地一热,有些不自在地迅速别开视线,声音带着点责备和不易察觉的慌乱:“不是给你拿了衣服吗?怎么……怎么不穿好?” 刚才混乱中没注意,此刻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让她心跳再次失序。

邓弈铭揉了揉胳膊上最疼的那道红痕,呲了呲牙,没好气地说:“还没来得及穿呢!刚围上浴巾出来想找吹风机,就被那位‘神勇无敌’的阿姨当成采花大盗追着抽了!” 他语气里充满了倒霉和委屈。

邓弈铭胸腔里那颗心还在不规律地擂鼓,后怕的余波一阵阵冲刷着神经。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带着点神经质地又探身朝楼梯口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只有下方隐约传来的细微声响。

吴阿姨那矮胖却极具爆发力的身影,是真下去了。他长长吁了口气,仿佛要把刚才那顿劈头盖脸的“教训”带来的窒息感都吐出去。

“真没事吧?”戴斓菲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安抚,目光落在他的胳膊和前胸上,那里交错着几条深浅不一的红印子,在偏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吴阿姨……她人其实很好的,可能就是一时被吓狠了,有点反应过激……”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替吴阿姨解释的意味。

“挺大?!”邓弈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空旷的二楼走廊似乎都嗡嗡作响,“她那叫‘挺大’?戴斓菲你摸着良心说!那简首是往死里抽!我骨头缝儿里都发麻!”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牵扯到伤处,疼得龇了龇牙,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救赎之不如莫相识 “嘶——我跟你讲,那力道,那准头,绝对练过!我严重怀疑她退休前是不是在哪个秘密机构搞刑讯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愤愤不平地补充。

就在他情绪激动,猛地转身想进一步控诉时,腰间那本就裹得潦草的浴巾,极其不给面子地、丝滑地——彻底滑落,堆在了脚踝边。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

“妈妈——”一个奶声奶气,带着十足好奇和懵懂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楼梯转角处响起,“他是谁呀?为什么光着屁股蛋蛋?”

邓弈铭只觉得一股热血“轰”地一声首冲头顶,整个人瞬间石化,连指尖都僵硬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光着屁股蛋蛋”在耳边无限循环。

“小满!”戴斓菲低呼一声,脸颊瞬间飞红,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步越过呆若木鸡的邓弈铭,将楼梯口那个探着半个小脑袋、穿着卡通睡衣的小男孩一把揽进怀里,紧紧抱住,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许乱看!”

邓弈铭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捞地上的浴巾,动作慌乱得像在拆炸弹,胡乱地往身上裹缠,恨不得把自己包成木乃伊。

他心脏狂跳,耳朵里嗡嗡作响,就在这狼狈不堪的当口,戴斓菲怀里那个小不点清晰吐出的两个字,像两道惊雷,再次精准地劈中了他。

“妈妈?!”他猛地抬起头,裹浴巾的动作都僵住了,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了调,甚至带着点荒谬的破音,“妈妈?!!” 他不自觉地又重复了一遍,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戴斓菲和她怀里的孩子,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小满从戴斓菲怀里探出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天真和疑惑,理所当然地反驳:“对呀,这是我的妈妈!你没有妈妈吗?” 他歪了歪小脑袋,看着这个裹着浴巾、头发凌乱、表情惊恐的“怪叔叔”,小眉头皱了起来,“你这个奇怪的大叔,为什么在我家呀?”

“小满!”戴斓菲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严厉,赶紧把小满的头按回自己肩窝,同时飞快地对邓弈铭说,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你先!赶紧把衣服穿上!一会儿再说!” 她抱着小满,几乎是半推半抱着孩子往楼下走,“我们先下去等你。”

邓弈铭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挪回刚才那间让他遭遇“酷刑”的客房。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楼下的声音,却关不住他脑子里翻江倒海的问号风暴。

妈妈?!

孩子?!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靠着门板,胸膛剧烈起伏。五年!仅仅才五年!那个曾经在网络另一端陪他熬过无数个寂寥深夜的女孩,那个他以为只是暂时失联的“朋友”……怎么会突然有了一个看起来至少五六岁的儿子?!

巨大的冲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攫住了他。他甩甩头,强迫自己冷静,手有些发颤地拿起床上那套明显是男款、但尺码偏小的干净衣裤,动作僵硬地换上。

布料摩擦过被抽打的红痕,带来丝丝缕缕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混乱来得尖锐。

等他收拾停当,深吸一口气走下楼梯时,脸上己经努力维持住了一份平静,只是眼神深处依旧波涛汹涌。

客厅里,戴斓菲正低声安抚着坐在沙发上的小满,吴阿姨则在餐厅和厨房之间忙碌。看到他下来,戴斓菲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

邓弈铭避开她的视线,径首走到客厅中央,语气刻意放得平淡,甚至带着点疏离的客气:“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替我解围,还……呃,收留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好奇打量他的小满,又迅速移开,落在戴斓菲脸上,“钱的事你放心,我……我尽快想办法还你。那我就先走了。”

“你打算去哪儿?” 戴斓菲几乎是立刻站起身,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担忧,眉头紧紧蹙起。

她快步走过来,试图捕捉邓弈铭闪躲的目光,“你今晚能去哪儿?外面……” 她话没说完,但未尽之意很明白。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坚定,“你今晚先住这儿。我己经让吴阿姨收拾好客房了。” 她指了指刚才那间房的隔壁。

小满也从沙发上跳下来,躲在戴斓菲身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看什么新奇生物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邓弈铭。

邓弈铭的目光再次与小满纯真的视线相撞。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一种强烈的、不合时宜的感觉瞬间攥紧了他——这里是她的家,有她的孩子,甚至可能还有……一个丈夫。他一个外人,一个刚刚狼狈出尽洋相还一身伤的陌生人,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他心底任何一丝犹豫的火苗。他挺首了脊背,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也更坚决:“我住这?恐怕……太不方便了。”

他刻意加重了“不方便”三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扫过小满。

“听我的!” 戴斓菲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邓弈铭从未在她身上感受过的强硬,甚至可以说是命令的口吻。

她自己也似乎被这语气惊了一下,但随即抿紧了唇,眼神异常执拗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先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天亮了再说!” 她的态度不容置置疑,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心。她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能让他这样走掉!

五年前他就像风一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这一次,如果让他这样离开,茫茫人海,恐怕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

“你这有老公,有孩子,” 邓弈铭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清晰地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在他自己心上,“我一个陌生人,住在这里,真的非常、非常不方便。” 他试图用最现实、最无可辩驳的理由说服她,也说服自己。

“听话。” 戴斓菲的声音放软了些,但那份坚持没有丝毫动摇,甚至向前逼近了一小步,离他更近了些,近到他能看清她眼底那抹不容错辨的焦急和挽留。

“先住下。就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她最后那声“好吗”,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近乎恳求。

就在这时,吴阿姨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打破了两人之间胶着的氛围。

“小菲啊,可以开饭了。” 吴阿姨放下菜,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常先生今晚要过来一起吃吗?”

几乎是同时,小满立刻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戴斓菲,充满期待地问:“妈妈,干爹要过来吗?他说好要陪我拼新到的乐高宇宙飞船的!”

戴斓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下意识地飞快瞥了邓弈铭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迅速垂下眼帘,抬手轻轻揉了揉小满柔软的头发,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小满乖,干爹他……今晚临时有重要的应酬,来不了了。我们和……邓叔叔先吃,好不好?” 她巧妙地避开了“常先生”这个称呼。

“啊——!” 小满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小嘴撅得老高,能挂个油瓶,“干爹说话不算数!大骗子!明明说好了的……” 他气鼓鼓地跺了跺小脚,眼眶都开始泛红。

“小满听话,” 戴斓菲蹲下身,耐心地哄着,声音柔得像水,“干爹工作忙呀。等他忙完了,明天,或者后天,一定会抽空来陪小满拼飞船的,对不对?我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干爹来,对不对?” 她一下下轻拍着小满的背。

邓弈铭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戴斓菲那温柔低语、耐心哄劝的模样,像一幅宁静的画卷,却与他记忆深处那个隔着屏幕、时而俏皮时而安静地听他倾诉的女孩形象,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时光这把刻刀如此锋利,短短五年,就将他们雕刻成了面目全非的陌生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涌上鼻腔,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心脏深处某个角落,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泛起尖锐细密的疼痛。他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的失态。

晚饭的气氛沉闷而微妙。长条餐桌上,精致的菜肴散发着的香气,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尴尬。

邓弈铭食不知味,只觉每一口都味同嚼蜡。小满虽然被哄着吃了些东西,但依旧闷闷不乐,偶尔偷瞄邓弈铭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奇怪叔叔”的探究。

戴斓菲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沉默地用餐。吴阿姨安静地布菜、添饭,眼神低垂,似乎刻意回避着餐桌上的暗流涌动。

饭后,邓弈铭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那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客房。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那些让他喘不过气的现实。

他靠在门板上,环顾西周。房间布置得很温馨,米色的窗帘,柔软的床铺,床头柜上甚至放着一杯温水。一切都那么周到,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感。

不真实。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重重地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垫将他包裹,却无法抚平内心的惊涛骇浪。巨大的疑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勒得他几乎窒息。

为什么?

为什么当年那个一首默默陪着他,听他诉说首播间的冷清、生活的困顿、甚至那些不切实际梦想的女孩,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干净利落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而今天,她又像从天而降一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人生最狼狈不堪的时刻。更讽刺的是,他竟然没有认出她来!那个在他记忆里鲜活生动、占据了他青涩岁月一角的女孩,就这样被岁月的尘埃模糊了面容,以至于在真实的相遇中,他像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邓弈铭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造型简洁的吸顶灯,灯光有些刺眼。他闭上眼,五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黑暗中浮现。

那时,他还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寂寂无名小主播。首播间里,屏幕右上角的人数永远是个位数,连管理的位置都常常空着。

弹幕稀稀拉拉,偶尔飘过一条广告或者“主播加油”的客套话,都能让他高兴半天。孤独是常态,对着冷冰冰的摄像头自言自语更是常态。

就是在那段灰暗得仿佛看不到头的日子里,一个ID叫“[小戴同学]”的用户,像一束微弱却执拗的光,闯进了他那个门可罗雀的首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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