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可怜？”
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滚烫的呼吸，紧贴着江璃的耳廓滑入。那三个字不再是后巷里她带着一丝怜悯的施舍，此刻裹挟着绝对的掌控、玩味的嘲弄，还有一丝令人心悸的、近乎病态的灼热，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江璃的神经！
黑暗中，江璃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在刹那的冰冷后，化为滚烫的岩浆冲上头顶！
羞愤！暴怒！杀意！
所有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她心底轰然爆发！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男人！他不仅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洞悉她所有的秘密，此刻竟敢用她施舍的称呼，以这种羞辱的方式反噬回来！
理智的堤坝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下轰然崩塌！
“闭嘴！”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雌豹般的低吼从她喉咙深处迸发！黑暗中，她猛地扭身！被厉司爵紧箍在腰间的手臂如同烧红的烙铁，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所有的冷静、算计，在这一刻被纯粹的怒火焚烧殆尽！
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量，狠狠一肘撞向身后厉司爵肋下那道刚刚撕裂的伤口！
“唔！”
一声沉闷的痛哼在狭窄的管道内响起！厉司爵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僵硬，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一瞬！
就是现在！
江璃如同挣脱陷阱的野兽，借着这一肘的反作用力，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向前一窜！同时右手闪电般拔出那把沾着“夜枭”枪手鲜血的格洛克手枪！
“咔嚓！”
冰冷的枪栓拉动声在死寂的管道内如同惊雷炸响！
枪口带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瞬间顶在了厉司爵的眉心！枪身因为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但指向却异常精准！
两人在绝对黑暗、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狭窄管道内，身体几乎紧贴！江璃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管壁，枪口死死抵住厉司爵的额头。厉司爵则被迫微微弓身，肋下的剧痛让他呼吸粗重，额角渗出冷汗，但那双眼眸在绝对的黑暗中，却亮得惊人，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没有丝毫惧意，只有更加炽烈的火焰在燃烧！
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的铅块。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碰撞、交织。硝烟味、血腥味、厉司爵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还有管道深处弥漫的浓重土腥和霉菌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把U盘给我。”江璃的声音嘶哑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否则，下一颗子弹，会从你的眉心穿过去！” 她受够了！受够了被掌控，被戏弄！什么五百万美金，什么隐藏信息层，都比不上此刻将这个该死的男人脑袋打爆的冲动！
厉司爵没有动。他甚至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让冰冷的枪口更深地陷入他额头的皮肤。黑暗中，江璃能感觉到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杀了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江璃的神经，“你永远不知道那U盘里装的是什么。也永远不知道……这幅画，还有那个在旧港区狙杀‘夜枭’的人，到底是谁。”
江璃的指尖紧扣着扳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杀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血管里奔涌。他该死！他早就该死！从蓝海酒店他居高临下审视她的那一刻起！从他用那种看戏的眼神看着她“表演”的那一刻起！
抠下去！只要手指轻轻一动，一切屈辱、一切被掌控的恐惧都将烟消云散！
但……U盘里的信息……旧港区的幽灵狙击手……还有那幅诡异的、隐藏着疯狂与精密蓝图的油画……
巨大的不甘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部分沸腾的杀意。她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所有的秘密随着这个男人的死亡彻底沉入深渊！
“你以为我不敢？！”江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枪口又向前顶了顶！
“你当然敢。”厉司爵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仿佛看透了她内心的挣扎，“我的小野猫，爪子锋利得很。不过……”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而充满压迫，“杀了我，你连这通风管道都走不出去。外面是‘夜枭’的鬣狗，还有……‘深渊之眼’。”
深渊之眼！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冰冷的诅咒，瞬间唤醒了江璃在教堂地下室感受到的那股被高维注视的恐惧！那个捕捉到她密钥激活位置的恐怖存在！
厉司爵怎么会知道？！
巨大的震惊如同电流般再次贯穿江璃的全身！这个男人，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你知道‘深渊之眼’？”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疑。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厉司爵的声音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比如，我知道你安全屋的位置，知道你‘璃光’和‘K’的所有加密节点，知道你母亲……”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感受到抵在眉心的枪口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震动，才继续道，“……知道你是个多么擅长在刀尖上跳舞的、迷人的猎物。”
“闭嘴！”江璃低吼，杀意再次翻涌！他用她母亲做威胁？！“把U盘给我！别逼我！”
“U盘可以给你。”厉司爵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冷静，“但作为交换……你跟我走。”
“做梦！”江璃想也不想，断然拒绝！跟他走？落入他的掌控？那比死更可怕！
“或者，”厉司爵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残酷，“我们就在这里耗着。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夜枭’的破门锤快。又或者……等‘深渊之眼’找到这里，把我们都变成它数据库里的一条冰冷记录。”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猛地从他们刚刚逃离的储藏室方向传来！不是枪声，不是爆炸，更像是一种……巨大的金属结构被恐怖力量扭曲、撕裂的呻音！整个通风管道都随之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种极其诡异、无法形容的、如同高频电流混合着低频次声波的尖锐噪音，穿透厚厚的混凝土和金属管道壁，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两人的耳膜和大脑深处！
“呃！”江璃闷哼一声，大脑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握着枪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厉司爵同样身体一僵，额角青筋暴起，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深渊之眼！它来了！它正在用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暴力突破储藏室！
那尖锐的噪音如同无形的钻头，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两人的神经！管道壁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灰尘弥漫！
不能再等了！
“成交！”江璃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屈辱如同毒藤缠绕心脏，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必须先离开这个绝地！U盘必须拿到！至于跟他走……她有的是机会摆脱！
“明智的选择。”厉司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显然那噪音攻击对他影响也极大。他快速说道：“U盘在我风衣左侧内袋。自己拿。动作快！”
江璃没有丝毫犹豫！在剧烈眩晕和管道震动的干扰下，她左手闪电般探出，摸索着伸向厉司爵的胸口！指尖触碰到冰冷光滑的风衣面料，然后迅速探入内袋！
入手是一个冰冷坚硬的小方块！正是那个漆黑的U盘！
就在她手指握住U盘，准备抽出的瞬间——
她的指尖，在厉司爵紧实滚烫的胸膛上，触碰到了另一样东西！
不是U盘的冰冷坚硬。
而是一种……烙印在皮肤上的、带着微微凸起纹理的触感！
纹身？！
电光火石间，江璃的指尖凭借顶级修复师那超越常人的敏锐触感，在那剧烈的噪音和眩晕干扰下，竟然清晰地勾勒出那个纹身轮廓的一角！
那似乎……不是常见的图案！
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精密、充满了数学美感和冰冷秩序的……几何结构？！线条的走向、角度的组合……隐隐带着一种非人的、如同机械造物般的冰冷感！
这个纹身……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令人心悸的谜团！
“拿到了就快走！”厉司爵低吼一声，猛地抓住她握着U盘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不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强忍着噪音带来的剧痛和眩晕，拉着她，跌跌撞撞地沿着狭窄的通风管道，向着更深、更黑暗的前方冲去！
身后，储藏室方向传来的金属撕裂声和那诡异的尖锐噪音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脚步，紧紧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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