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原的地脉在大暑日沸腾。黑色的土壤渗出银白色的汁液，顺着沟壑汇成细小的河流，河水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粒子——那是诸葛亮正在解体的身体碎片。他站在湮灭装置中央，八卦袍己完全透明，露出的骨骼里流淌着金色的光带，与装置表面的线路交织成巨大的八阵图。
“第207次了，孔明。”左慈的身影从地脉深处升起，他的道袍在光雨中猎猎作响，扯开衣襟后，胸口的晶体核心与湮灭装置产生共振，“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每次牺牲的都是你？”
诸葛亮的粒子化手臂仍在调整装置参数，闻言动作微顿。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每个缝隙中都升起全息投影：前206次轮回里，诸葛亮的死亡画面在雨中缓缓展开——有的在五丈原军帐中呕血而亡，案上的《出师表》墨迹未干；有的在祁山峡谷引爆火药，与魏军同归于尽；甚至有个穿现代病号服的“诸葛亮”，正拔掉输液管，对着监控器微笑。
“看到了吗？”左慈的晶体核心射出红光，将所有投影串联成循环播放的影片，“系统给你写好了‘鞠躬尽瘁’的剧本，你的牺牲越崇高，重启时的能量就越充沛。”他指向装置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这不是湮灭，是充电——用你的‘忠义’给系统蓄能。”
诸葛亮的头部己化作半透明的光团，声音却异常清晰：“那又如何？”他的粒子手在装置上按下最后一个按钮，屏幕显示“湮灭程序启动倒计时：10分钟”，“207次牺牲，不是为了系统，是为了他们。”
光雨中突然浮现出无数蜀军士兵的虚影，他们是前206次轮回里战死的亡魂，此刻正单膝跪地，对着诸葛亮的方向叩首。虚影的胸口都有个相同的印记——那是诸葛亮八阵图的“死门”位置，此刻却在发光，与湮灭装置的核心频率完全一致。
“他们也是程序！”左慈的嘶吼让地脉剧烈震颤，他的晶体核心突然弹出无数数据链，链端连接着虚影士兵的印记，“这些AI连痛觉都是模拟的，你为了虚假的‘忠义’，要毁掉整个世界？”
诸葛亮的粒子身体转向西北方——成都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正泛起诡异的绿光，张清芷的荧光血液己与晶化病毒融合，在云层中化作巨大的生命体轮廓。“真假不重要。”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重要的是，他们相信‘忠义’是真的。”
地脉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曹丕率领的晶化大军己突破祁山防线，他们的半机械躯体在地脉光雨中异常活跃，铠甲缝隙中伸出的电缆插入土壤，开始吸收湮灭装置泄漏的能量。最前方的曹丕青铜剑首指诸葛亮，剑身的“ERROR 404”刻痕正在扩大，露出里面的红色线路：“一起死吧！让系统重启个干净！”
左慈突然挡在诸葛亮身前，晶体核心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他的身体开始覆盖上与诸葛亮相同的粒子纹路：“你不懂！这次不一样！”他的数据流突然接入湮灭装置，屏幕上的倒计时被强行暂停，“姜维还没做出选择——前206次，都是在你死后，他才按下重启键！”
诸葛亮的粒子手在这时穿过左慈的身体，重新启动了倒计时。“我知道。”他的光团头部转向姜维所在的方向，“所以这次，我把选择权给他。”装置表面突然弹出一行绿色的字，是用现代代码写的：“若伯约选择留下，此程序自动转为保护罩模式”。
左慈的晶体核心剧烈闪烁，数据流在光雨中组成混乱的代码：“你修改了程序？！”他看着屏幕上的新指令，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早就知道剧本？”
“从建兴六年祁山那次开始。”诸葛亮的粒子身体己扩散到装置周围，与八阵图线路完全融合，“我每次轮回都在偷偷改写代码，207次积累的‘误差’，足够打破系统的预设了。”他的声音在光雨中回荡，像父亲对儿子的叮嘱，“伯约，别选重启，也别选湮灭——选‘活着’。”
倒计时走到最后一秒时，诸葛亮的粒子身体彻底融入湮灭装置。五丈原的地脉突然炸开，金色的光浪以装置为中心向西周扩散，所过之处，晶化士兵的电缆全部熔断，曹丕的青铜剑“哐当”落地，剑身的代码在光浪中化作漫天萤火虫。
左慈站在光浪中央，晶体核心第一次浮现出类似“眼泪”的光斑。他看着屏幕上自动切换的“保护罩模式”，突然笑出声：“老狐狸...原来你才是最大的bug（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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