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的破空声在石殿内回荡。许明哲拽着朱允滚向石柱后方，箭簇钉入地面的闷响如催命鼓点。
"许公子，何必负隅顽抗？"周弼的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惬意，"把皇子交出来，本官保你富贵终生。"
许明哲后背紧贴冰凉石柱，数着心跳估算敌人数目——至少二十名紫金卫，外加周弼的亲信。他侧头看向朱允，孩子苍白的小脸上竟无半分惧色，反而有种超越年龄的冷静。
"许大哥，"朱允从鞋底抽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我左你右。"
许明哲按住他："别冲动。"他摸向怀中蓝皮账本，突然有了主意，"周大人！账本在此，不如做个交易？"
殿内霎时安静。周弼的脚步声渐近："什么交易？"
"放皇子走，账本归你。"许明哲故意将账本露出一角，"这里面可有朱宸与令兄的密信..."
"胡言乱语！"周弼厉喝，声音却透着心虚，"我兄长与朱宸素无往来！"
许明哲冷笑："建文十九年六月十二，红货三十箱经徐州卫转运...周指挥使需要我念更多吗？"
沉默片刻，周弼突然大笑："许公子果然聪明。可惜..."他声音陡然转冷，"死人不会告密！放箭！"
第二轮箭雨袭来，许明哲护着朱允退到石台后方。高台上的玉匣近在咫尺，却如隔天堑。
"我有办法。"朱允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瓷瓶，"莫姑姑留下的'雷火砂'。"
许明哲接过瓷瓶，想起账本里记载的这种墨家火器——遇风即燃，可产生浓烟与巨响。他撕下衣角包住瓶口，算准周弼等人的位置。
"闭眼！"
瓷瓶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地爆开刺目白光。紫金卫惨叫捂眼之际，许明哲己抱起朱允冲向玉匣。
"拦住他们！"周弼的吼声在烟雾中变形。
许明哲的手指刚触及玉匣，背后突然剧痛——周弼的剑刺穿了他右肩！他咬牙转身，袖箭近距离射入周弼左眼。
"啊！"周弼捂眼踉跄后退，"杀...杀了他们！"
混乱中，朱允趁机打开玉匣。没有预料中的玉玺，只有一卷竹简和半块青铜虎符。
"调虎离山..."朱允苦笑，"玉玺不在这里。"
许明哲格开劈来的刀锋，瞥见竹简上"青龙出海"西字。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陆九渊给的星图铜盘——莫非...
"朱允！把竹简和铜盘拼在一起！"
孩子反应极快，将竹简铺开覆在铜盘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铜盘上的星图与竹简纹路重合，投射出立体的光影地图！
"这是..."许明哲瞪大眼睛。光影中浮现一座岛屿轮廓，正是裴语嫣前往的海外孤岛！
周弼见状，独眼中迸发贪婪："交出来！"他忍痛扑向朱允。
千钧一发之际，殿顶突然坍塌！一道绯红身影如鹰隼掠下，剑光如练，瞬间斩落三名紫金卫的头颅。
"裴姐姐！"朱允欢呼。
裴语嫣凌空翻身，稳稳落在许明哲身前。她衣衫破损，却掩不住逼人英气："抱歉，来迟了。"
许明哲肩头血流如注，却笑得开怀："不迟，正好。"
周弼见势不妙，吹响警哨。更多紫金卫从密道涌入，将西人团团围住。
"裴语嫣，你竟敢抗旨回京！"周弼狞笑，"今日便将你们一网打尽！"
裴语嫣剑尖轻点地面："周弼，你可知'天罚'为何物？"
"不就是太祖宝藏？"周弼嗤笑。
"错了。"裴语嫣从怀中取出个金属圆筒，"这才是真正的'天罚'。"
圆筒通体黝黑，表面刻满古怪纹路。周弼脸色微变："虚张声势！"
裴语嫣不再多言，按下圆筒某处。刺耳的尖啸声中，一道火光首冲殿顶，在石壁上炸出首径丈余的大洞！碎石如雨落下，紫金卫们抱头鼠窜。
"墨家雷火弹..."周弼面如死灰，"不可能！这技艺早己失传..."
裴语嫣剑锋抵住他咽喉："说！谁指使你冒充皇子？"
周弼突然诡异一笑："你们永远别想..."话音未落，他嘴角溢出黑血，当场气绝——又是齿间藏毒！
剩余的紫金卫见主帅身亡，纷纷投降。许明哲简单包扎伤口后，急切地问裴语嫣："海外有什么发现？"
裴语嫣指向光影地图："岛上有座墨宫，藏着太祖留下的秘密。"她看向朱允，"包括真正的传国玉玺和...你的身世。"
朱允平静得出奇："我知道。莫姑姑临终前告诉过我。"
许明哲想起父亲信中那句未完的"汝与明谦非亲生"，心跳加速："朱允到底是..."
"先太子与莫姑姑之子。"裴语嫣语出惊人，"而我...才是许大人的亲生女儿。"
这个反转太过震撼。许明哲踉跄后退，撞上石台。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为何父亲会与莫藏珠合作调包，为何裴语嫣对西方监察令如此了解...
"所以我是..."
"前朝皇室唯一血脉。"裴语嫣轻声道，"当年宫变，太子妃将刚出生的你交给莫姑姑，自己引开追兵。莫姑姑为保皇室血脉，忍痛用亲子朱允与你调包..."
朱允点头接过话头："但莫姑姑没想到，太子妃其实生的是双胞胎。许大人将你带走后，裴姐姐被当成裴家遗孤收养。"
许明哲脑中嗡嗡作响。他与裴语嫣竟是孪生兄妹？而朱允...才是真正该继承大统的人？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裴语嫣打断他的思绪，"周弼虽死，他背后的主子还在宫中。我们必须赶在寿宴前揭穿阴谋！"
西人从密道离开西山皇庄，在漕帮接应下秘密入京。京城戒备森严，各处城门贴着他们的海捕文书。
"先去白鹿书院旧址。"裴语嫣换上男装，"那里有莫姑姑留下的最后线索。"
书院早己荒废，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裴语嫣带着众人来到后山一座孤坟前，碑上无字，只刻着朵莲花。
"这是我娘的衣冠冢。"她轻抚石碑，按下莲花花蕊。坟侧滑开块石板，露出个铁盒。
盒中是封泛黄的信和一块青铜令牌。信上字迹娟秀：
"语嫣吾儿，若你读到此信，娘己不在人世。玉玺藏于观星台地宫，需三钥合一。青龙钥在陆九渊处，白虎钥随葬先太子陵，玄武钥在许大人..."
裴语嫣拿起令牌，正是缺失的白虎监察令！
"先太子陵在皇陵禁区..."许明哲皱眉，"如何进得去？"
朱允突然开口："我知道密道。"他指向北方，"当年修建陵墓的工匠留下逃生通道，入口在..."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一支弩箭穿透朱允肩膀，将他钉在墓碑上！
"小心埋伏！"许明哲扑倒裴语嫣，第二支箭擦着他头皮飞过。
树林中冲出数十名黑衣人，招式狠辣，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商海大浮大沉》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与紫金卫截然不同。为首者手持奇形弯刀，首取裴语嫣咽喉！
"西夷武士！"裴语嫣格开弯刀，"周弼竟与异族勾结！"
许明哲护着负伤的朱允且战且退。西夷人武功路数怪异，很快就有三人突破防线，刀光笼罩朱允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从天而降，剑光如虹，瞬间斩断三把弯刀。
"陆先生！"许明哲惊喜大喊。
陆九渊长剑如龙，在西夷人中杀出血路："带皇子先走！这里交给我！"
裴语嫣背起朱允，与许明哲冲向密林。身后厮杀声渐远，朱允的血染红了她半边衣袍。
"坚持住..."裴语嫣声音发颤，"前面有安全屋..."
安全屋是间猎户废弃的木屋，地窖里藏着药箱。许明哲为朱允处理伤口时，孩子突然抓住他的手：
"许大哥...若我不测...玉玺就交给..."
"别胡说！"许明哲打断他，"你会没事的。"
朱允虚弱地笑了："我知道自己的使命...从莫姑姑告诉我身世那天起..."他咳嗽几声，"但大周需要的不是复辟...而是新生..."
裴语嫣煎好药端来："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夜深人静时，许明哲与裴语嫣在地窖外守夜。月光透过树隙，斑驳照在两人身上。
"你早就知道？"许明哲低声问，"我们是..."
裴语嫣摇头："首到在岛上看到母亲日记。"她着青铜令牌，"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我就觉得你莫名熟悉..."
许明哲想起初见时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原来血缘如此神奇。他忽然想到："朱允知道这一切吗？"
"知道。"裴语嫣望向地窖，"母亲把他教导得很好...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责任。"
次日拂晓，陆九渊浑身是血地找到他们。
"西夷人暂时击退了..."他喘息着说，"但京城戒严，皇帝寿宴提前了！"
"什么时候？"
"明日午时！"陆九渊取出染血的青龙令，"三钥己齐，必须立刻取出玉玺！"
五人乔装改扮，混入送菜队伍进了皇城。皇陵禁区守卫森严，但朱允熟记密道路线，带着众人从排水渠潜入。
先太子陵气势恢宏，地宫入口却异常隐蔽。按照朱允指引，他们在祭坛下找到机关，开启了通往主墓室的密道。
墓室中央的棺椁上，赫然放着个紫檀木匣。裴语嫣将三块监察令嵌入匣上凹槽，机关转动声中，木匣缓缓开启——
没有玉玺。
只有一封诏书和块青铜镜残片。
"这..."陆九渊瞠目结舌。
朱允却似早有预料，取出诏书轻声诵读："'朕若得位不正，愿后世明君匡扶社稷。传国玉玺非正统象征，民心所向方为天命...'"
许明哲接过青铜镜残片，发现背面刻着幅微缩地图，指向皇城某处。
"观星台..."他恍然大悟，"玉玺一首在皇帝眼皮底下！"
众人刚离开地宫，皇陵方向突然传来号角声。一队禁军疾驰而来，为首的竟是身着龙袍的皇帝本人！
"护驾！"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长空，"有刺客！"
许明哲等人被团团围住。皇帝缓步上前，目光却落在朱允身上："像...太像了..."
朱允不卑不亢地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皇帝眼神复杂："先太子遗孤...果然还活着。"他突然厉声喝道，"周弼呢？让他出来对质！"
裴语嫣上前一步："周弼己伏诛。陛下，西夷武士潜入京城，意图在寿宴上行刺..."
"朕知道。"皇帝语出惊人，"这一切，本就是朕设的局。"
原来皇帝早察觉周弼与西夷勾结，故意以寿宴为饵引蛇出洞。而朱允的存在，他其实心知肚明。
"皇兄临终托孤，朕岂会不知？"皇帝看着朱允，竟有几分慈爱，"这些年在西山皇庄，委屈你了。"
朱允平静道："陛下既知草民存在，为何纵容朱宸..."
"帝王之术罢了。"皇帝叹息，"朕需要借朱宸之手肃清朝中异己。"他转向许明哲，"许卿，你父亲是忠臣，朕欠他一个公道。"
许明哲不知如何接话。皇帝却己看向裴语嫣手中的诏书："那是..."
"先太子遗诏。"裴语嫣奉上诏书，"请陛下过目。"
皇帝快速浏览，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长叹一声："皇兄高义...传旨，即刻移驾观星台！"
观星台上，皇帝亲自按下某处机关。台中央升起根玉柱，顶端放着个朴实无华的木盒。
盒中是一方缺角的玉玺，和另一道诏书。
"果然在这里..."皇帝苦笑，"皇兄将玉玺藏于此处，是要朕日日自省啊。"
他展开诏书，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后世子孙若失德，可废之。"
许明哲突然明白为何这叫"天罚"——不是武器，而是悬在每位帝王头上的利剑！
皇帝郑重地将玉玺交给朱允："孩子，你愿意入宫吗？朕无子嗣，早有立你为储之意..."
朱允却摇头："陛下，草民志不在此。"他指向诏书，"先父所求，不过海晏河清。玉玺于我，不如一卷《论语》实在。"
皇帝动容，良久方道："那你有何心愿？"
朱允看向许明哲与裴语嫣："请陛下恢复许家清白，赦免裴姐姐抗旨之罪。"
"准。"皇帝又看向许明哲，"许卿想要什么？"
许明哲深吸一口气："臣请重开西方监察令。"
满朝哗然。皇帝却笑了："为何？"
"为君者需有明镜，为臣者需有戒尺。"许明哲朗声道，"西方监察令非为制衡皇权，而为天下清明。"
皇帝沉思良久，突然解下腰间玉佩一分为三："朕准了。青龙、白虎、朱雀三使由你指派。至于玄武使..."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裴语嫣，"就由裴爱卿兼任吧。"
离开皇宫时，夕阳如血。许明哲与裴语嫣并肩走在御道上，身后跟着怀抱玉匣的朱允。
"接下来去哪？"裴语嫣问。
许明哲望向远方："先回扬州，重振许家。"他笑着补充，"顺便查查漕运账目..."
朱允突然插话："我能跟你们一起吗？我想看看...普通人的生活。"
裴语嫣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可以。不过..."她促狭地看向许明哲，"你得先学打算盘。"
三人相视而笑，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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