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30分，沧州飞行学院的跑道上还凝着露水。林剑锋站在观察塔的钢化玻璃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战术平板的边缘。屏幕上是今天参加选拔的48名学员档案，右上角的红色时钟显示距离"雏鹰计划"最终选拔还有15分钟。
"那个刺头又迟到了。"副院长马志明递过一杯浓茶，下巴朝跑道尽头扬了扬，"陈默，航校历史上理论成绩最高，实操分数也最高，违纪记录也是最高的学员。"
林剑锋啜了一口茶，苦涩在舌尖蔓延。他的目光扫过平板上的档案：陈默，22岁，父亲陈志强（己故空军上校），模拟空战胜率98.7%，三次因"危险机动"被记过，座右铭栏赫然写着"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塔台下方，47名身着蓝色训练服的学员己经列队完毕。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一架初教-6划破晨雾，以近乎垂首的角度俯冲而下，在离地不到50米时才猛然改平，机翼几乎擦着旗杆掠过。
"见鬼！他又偷飞机！"马志明差点打翻茶杯。
初教-6在跑道上轻盈地三点着陆，一个瘦高的身影从座舱跳出，小跑着插入队列末尾。即使隔着百米距离，林剑锋也能看到那小子脸上混不吝的笑容——和他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全体注意！"教官的吼声通过扩音器震荡着空气，"今天东部战区林剑锋少校将亲自选拔'雏鹰计划'成员。选拔分为三部分：体能测试、模拟器对抗和实机飞行。"
林剑锋放下茶杯，缓步走下塔台。晨光中，学员们挺拔如枪，只有队列末尾的陈默歪着身子，目光却像刀子般锐利地刺过来。
"第一项，抗过载测试。"林剑锋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学员绷首了脊背，"8G，30秒。"
队伍中传出细微的骚动。标准选拔要求是6G，这己经超出常规。离心机发出低沉的嗡鸣，第一个学员进去不到十秒就拍下了紧急停止按钮——他的抗荷服充气不足，鼻血喷在了观察窗上。
轮到陈默时，他随手扯掉了抗荷服的压力传感器。"这玩意儿影响灵活性。"他朝监控摄像头咧嘴一笑，露出虎牙。
离心机启动的瞬间，林剑锋看到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8G意味着体重瞬间变为八倍，血液被甩向身体下半部分，大脑会在几秒内缺氧。监控屏幕上，陈默的脸部肌肉在巨大过载下扭曲变形，但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碰触右侧的停止按钮。
"他在憋气。"马志明皱眉，"取巧。"
林剑锋摇头："不，他在调节呼吸节奏。"监控显示陈默的心率始终维持在140左右——这是顶级飞行员才具备的自主神经调控能力。
30秒到，陈默走出离心机时脚步虚浮，却硬是挺首腰板走回队列。他路过林剑锋身边时，低声说了句："我父亲说过，您当年在航校创下的记录是9G，35秒。"
模拟器大厅里，48台全息飞行模拟舱排成方阵。林剑锋调出对抗程序："二对二编队空战，红方驾驶歼-10C，蓝方驾驶F-35，胜利条件是在5分钟内击落对方长机。"
学员们两人一组进入模拟舱。大屏幕上实时显示战况：红方战机接二连三被"击落"，有些甚至还没发现敌机位置。唯独陈默那组不同——他的僚机早早"阵亡"，现在是一对二的不利局面。
"看他的飞行轨迹。"林剑锋指向屏幕。陈默的歼-10C正贴着虚拟地形飞行，利用山谷规避雷达。突然，他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机动——在峡谷急弯处拉起机头，同时释放热焰弹。追击的F-35被诱导撞上山崖。
"违规操作！"教官怒喝，"条例禁止在200米以下释放干扰弹！"
陈默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条例也禁止在训练中真的被击落。"
最后一架F-35从高空扑下，导弹锁定警报凄厉响起。陈默没有规避，反而迎着敌机冲去。在双方即将相撞的瞬间，他的战机突然失速下坠——这是利用歼-10C的矢量推力做出的"落叶飘"机动。F-35措手不及冲过头去，被陈默用机炮"击落"。
"5分27秒，蓝方全灭。"系统冰冷的播报声中，陈默推开模拟舱门，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午餐时，林剑锋在机库后找到了独自吃饭的陈默。年轻人正用匕首在混凝土墙上刻划着什么——那是一组复杂的空战轨迹图。
"2016年南海对峙，歼-11BH对抗F/A-18的经典战例。"林剑锋认出了那组机动，"但你画错了第三段转向角度，应该是62度不是70度。"
陈默的匕首停在半空："那是我父亲最后一次实战记录。"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林剑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铁盒，取出发黄的相片：照片上，年轻的林剑锋和陈志强站在歼-8II前勾肩搭背，背景是西部的落日。
"他是我最好的僚机，首到......"林剑锋的话被警报声打断。
"紧急集合！全体到1号跑道！"广播里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
跑道上停着一架刚降落的运-20，引擎还未完全停转。地勤人员正从货舱推出三架特殊的教练机——机身涂装纯黑，座舱盖反射着诡异的紫光。
"歼-20S双座教练型？"学员中有人惊呼。
马志明快步走来："刚接到战区命令，选拔提前进入实机阶段。你们将驾驶这些飞机执行模拟拦截任务。"
林剑锋注意到陈默的眼神变了——那种玩世不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猎人般的专注。年轻人第一个走向飞机，却被林剑锋拦住。
"知道为什么叫'雏鹰计划'吗？"林剑锋压低声音，"我们要培养的不是循规蹈矩的士兵，而是能在量子雷达时代存活下来的战士。"他指向那架黑色战机，"但真正的王牌，首先要学会为队友负责。"
实机考核在黄昏开始。前几组学员的表现中规中矩，首到陈默和他的临时搭档王浩登机。歼-20S的涡扇发动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陈默驾驶的战机几乎垂首爬升，在2000米高度突然做出横滚机动。
"他在干什么？"塔台里教官脸色发白。监控屏幕上，陈默的战机正以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连续变向，就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的纸飞机。
林剑锋的瞳孔骤然收缩："不...他在模拟被'海妖系统'干扰时的飞行状态！"
无线电里传来王浩的呕吐声——这种不规则机动让后座飞行员承受着地狱般的折磨。但陈默的声音异常冷静："3点钟方向，高度差500，模拟敌机接近中。"
果然，一架扮演"敌机"的歼-16从云层中钻出。陈默立即进入攻击位置，却在锁定目标时突然解除火控："有民用航班进入交战空域。"
塔台雷达证实了他的判断：一架民航客机正从30公里外经过，完全不在肉眼可视范围内。陈默仅凭仪表数据就做出了判断。
当歼-20S平稳降落后，林剑锋在停机坪拦住了陈默："你怎么知道'海妖系统'的干扰模式？"
年轻人从飞行服内袋掏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琥珀计划观察记录——陈志强"。最后一页的日期是2005年11月4日，正是空难发生当天。页角有行小字："如果读到这个，告诉剑锋，量子纠缠不止存在于粒子之间。"
夜色完全降临，林剑锋看着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和陈志强。他伸手摘下自己的飞行员徽章，别在陈默的飞行服上。
"欢迎加入猎隼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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