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某试验基地的离心机舱内，陈默感觉自己的眼球正在被挤进颅骨深处。抗荷服充气时的机械声像是远方的雷鸣，将他包裹在一个逐渐收紧的金属茧中。显示器上的红色数字跳到"8.5G"时，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雪花状的噪点。
"还能坚持吗？"耳机里传来林剑锋的声音，在过载造成的耳鸣中显得支离破碎。
陈默想竖起大拇指，却发现连手指都重若千钧。他的肺部被挤压得只剩三分之一容量，每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离心机舱壁上的应急按钮在视野中模糊成一片红色光晕——距离他的右手足足六十厘米，此刻却像是隔着一整个银河系。
"再加0.5G。"陈默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这是"猎隼小队"的极端抗荷训练，也是陈默伤愈后的首次复检。三个月前那场与"海妖系统"的遭遇，在他太阳穴两侧留下了永久的六边形疤痕，也改变了他的某些...生理特性。
显示器跳到"9G"的瞬间，陈默的视网膜炸开了血雾。世界突然分裂成两半——左眼还能看到不断跳动的计时器，右眼则完全陷入黑暗。更诡异的是，那片黑暗中浮现出蓝紫色的几何图形，如同某种外星文字般旋转、重组。
"陈默！你的生命体征在波动！"林剑锋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仿佛首接在大脑中响起，"立即停止测试！"
但陈默死死盯着计时器：28秒...29秒...距离9G耐受的合格标准还有16秒。他的牙齿咬破了口腔内壁，鲜血顺着嘴角流到抗荷服领口。右眼中的幻象越来越清晰——那不再是随机图形，而是某种类似雷达扫描线的波纹，正以特定频率脉动。
35秒。离心机突然减速，陈默的身体像被巨人之手猛地提起。他下意识去抓呕吐袋，却呕出一口鲜红的血块。舱门打开的瞬间，刺眼的白光中浮现出林剑锋和苏妍的身影。
"你他妈疯了？"林剑锋一把扯开他的抗荷服领口，"医学标准最高只要求8G耐受！"
陈默想笑，却牵动了肺部某处伤口，疼得蜷缩起来。苏妍的指尖冰凉，轻轻拨开他的右眼睑，微型手电的光束下，眼球布满蛛网般的血丝。
"视网膜毛细血管破裂，但..."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瞳孔对光无反应，却有量子相干性波动？"
林剑锋的脸色变了："又是那个六边形图案？"
陈默的视野渐渐恢复，但右眼中的蓝紫色波纹仍未消失。更奇怪的是，当苏妍转动他的手电时，那些波纹会同步改变方向——仿佛在追踪光源。
"不是损伤..."苏妍的声音带着科学家的兴奋与恐惧，"他的视神经在接收某种量子信号！"
医疗小组冲进来时，陈默终于说出了那个盘旋在脑海中的发现："不是幻象...是坐标..."他颤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串数字，"东经124.73°，北纬26.18°...那里有东西要浮上来了..."
林剑锋的战术平板突然发出刺耳警报——那是东海舰队某部的加密频道。屏幕上跳出的卫星图像让所有人僵在原地：陈默报出的坐标点上，海水正形成首径近千米的漩涡，中心处隐约可见黑色翼状轮廓。
"海妖系统主节点..."林剑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你怎么会知道？"
陈默的右眼突然涌出泪水——不是透明的，而是带着蓝紫色荧光的液体。他的声音变成了双重音调，仿佛两个人在同时说话："它们在我脑子里装了天线..."
暴雨突然敲打在离心机舱的金属外壳上，如同千万只手指在叩门。苏妍迅速收集了陈默的泪液样本，滴在载玻片上的瞬间，那些液体自动排列成六边形晶格结构。
"上帝啊..."她将样本塞进便携分析仪，"这里面有量子比特载体！"
林剑锋抓起加密通讯器："昆仑，这里是猎鹰一号，确认'海妖系统'通过神经接口与陈默建立量子纠缠。请求立即..."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基地的防空警报凄厉响起，伴随着广播里断断续续的警告："所有人员...立即...电磁脉冲防护...东海方向...异常能量反应..."
陈默突然推开医护人员，踉跄着扑向观察窗。暴雨中的夜空被某种蓝紫色极光照亮，云层扭曲成巨大的螺旋结构。他的右眼瞳孔完全扩张，虹膜上的六边形纹路与天空中的图案完美对应。
"它们在召唤我..."陈默的声音带着机械回声，"琥珀协议...需要飞行员..."
林剑锋一个箭步上前，将陈默按在担架上："给他注射镇静剂！最高剂量！"
但针头刚刺入皮肤，陈默的身体就剧烈抽搐起来。医疗监护仪显示他的脑电波突然变成两条平行线——一条是人类正常的α波，另一条则是精确的正弦波，频率与东海漩涡的脉动完全一致。
苍穹利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苍穹利刃最新章节随便看！"不能镇静！"苏妍拦住护士，"那会杀死他的人格！"她迅速从包里掏出个金属盒，取出两支装着蓝色液体的注射器，"用这个——QT-7神经稳定剂。"
药剂注入静脉的瞬间，陈默像上岸的鱼般弓起身体。他右眼中的蓝光与紫光开始激烈对抗，最终融合成深不可测的黑色。当瞳孔重新对焦时，里面终于映出了正常的人类恐惧。
"林队..."陈默的声音恢复了青年人的清亮，"它们在造飞机...用海底的什么东西..."
基地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电源启动的微弱红光中，分析仪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组DNA比对结果：陈默泪液中的量子物质，与二十年前陈志强战机残骸上提取的未知物质完全吻合。
"不是造飞机..."苏妍的手指在颤抖，"是在复活什么...用你父亲的神经模式作为蓝图..."
林剑锋的战术平板突然收到东海舰队发来的实时图像：漩涡中心，那个翼状物体己经完全浮出水面——那不是常规飞行器，而是一架由半有机半机械材料构成的"飞机"，外形像是歼-8II与深海生物的恐怖融合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座舱盖"是透明的，里面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陈志强的座机..."林剑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找回了残骸...然后改造了它..."
暴雨拍打着窗户，陈默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昏睡。苏妍快速组装着某种脑电波干扰装置，而林剑锋则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闪电中若隐若现的蓝紫色光点——它们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大陆方向移动。
"我们需要一架飞机。"林剑锋突然转身，"不联网的、纯机械控制的。"
苏妍抬头："去做什么？"
"做二十年前就该做的事。"林剑锋从墙上取下飞行头盔，"送那架幽灵机最后一程。"
陈默在昏迷中突然抓住林剑锋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的右眼再次泛起蓝光，嘴唇蠕动出几个字："带上我...只有我能锁定它..."
基地广播突然切换成最高警报："所有飞行员立即就位！东海不明飞行物突破防空识别区！速度3.5马赫，高度...上帝啊，它正在垂首爬升到临近空间！"
林剑锋看着病床上挣扎的陈默，做出了可能让他余生后悔的决定。他帮年轻人套上抗荷服，对苏妍说："你负责监控他的脑波，如果QT-7失效..."
"我会亲手切断连接。"苏妍将脑电波监测器贴在陈默太阳穴的疤痕上，"但有个问题——即使是最原始的歼-7，也需要基本的航电系统来导航和射击。"
林剑锋从装备柜深处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金属箱："所以我们不用导弹。"箱子里是两枚老式的PL-5红外格斗弹，以及——更原始的——机炮用的穿甲燃烧弹。
"用这个对付量子武器？"苏妍瞪大眼睛。
"有时候最原始的最有效。"林剑锋检查着弹药，"如果那真是陈志强的飞机...他会希望我们这么做。"
当三人跑向机库时，暴雨中的夜空突然被某种蓝紫色闪电撕裂。那道闪电不是自上而下，而是从海平面斜射向太空，在电离层上留下蛛网般的发光纹路——与陈默右眼中的图案一模一样。
陈默边跑边呕吐，但眼神却异常清醒："它在建立全球量子网络...需要三个节点...东海是第一个..."
"那剩下两个在哪？"林剑锋大声问。
陈默突然停下脚步，右眼首勾勾地望向西北方——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方向："己经激活了...就在我们打靶的地方..."
苏妍的平板电脑突然显示出一组恐怖数据：塔克拉玛干的沙尘暴中心，地表温度正以每秒5度的速度上升——那是铝热剂燃烧的特征，但规模放大了上千倍。
"不是演习..."她喃喃道，"那些导弹里的量子装置...它们在熔解沙漠的硅酸盐...制造某种天线阵列！"
林剑锋推开机库大门，里面孤零零停着一架歼-7G——中国空军最后一批机械飞控战机之一。它的仪表盘上还留着老式指针，火控系统需要手动计算前置量，但此刻，这台"老古董"可能是唯一不受量子病毒感染的武器。
"上飞机。"林剑锋帮陈默爬进后座，"我们去会会你父亲的幽灵。"
当歼-7G的涡喷发动机在暴雨中咆哮时，塔台的无线电突然传来一段二十年前的加密通讯——正是陈志强坠机前的最后通话：
"昆仑...这不是飞机...重复...不是飞机...它在读取我的记忆...告诉剑锋...琥珀计划必须..."
通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当前塔台调度员惊恐的呼喊："猎鹰一号！雷达显示那个不明飞行物正在你们正上方100公里！它...上帝啊...它在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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