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你,和,那个小东西?”
这几个字,从乔乐的嘴里说出来,让顾言之,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魔幻现实主义的,冲击。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赤裸着上身,汗流浃背,浑身散发着强大荷尔蒙的,“自己”。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因为怀孕,而显得,格外,臃肿和,笨拙的,身体。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的角色,好像,彻底地,对调了。
她,变成了,那个,孔武有力的,顶梁柱。
而他,则成了,那个,需要被保护的,柔弱的,“金丝雀”。
这种,认知上的,巨大的,错位感,让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有,不甘。
有,屈辱。
但,更多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诡异的,安心感。
至少……
至少,这个女人,还没有,疯到,要拉着他,和孩子,一起,同归于尽的地步。
她,也想,活下去。
这就,够了。
……
在乔乐,疯狂地,进行着,体能储备的同时。
顾言之,也开始了,他的,“自我修炼”。
只不过,他的修炼方式,和乔乐,截然不同。
他每天,除了,接受乔乐的“盘问”,和,对着那本《孕期营养食谱大全》,研究,如何,科学养胎之外。
他迷上了,一项,新的,活动。
——织毛衣。
这件事,说起来,也颇具,戏剧性。
起因是,乔希,怕他一个人,待在别墅里,无聊,特意,给他,送来了一堆,据说,可以,陶冶情操,缓解孕期焦虑的,手工材料。
十字绣,数字油画,还有,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毛线球。
顾言之,本来,对这些,在他看来,只有,家庭主妇,才会玩的,无聊东西,嗤之以鼻。
可那天,他,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一个年轻的爸爸,正在用,笨拙的,手法,为自己,那,还未出生的宝宝,编织着一双,小小的,可爱的,虎头鞋。
那个爸爸的脸上,洋溢着的,那种,充满了,爱和期待的,幸福的笑容。
深深地,刺痛了,顾言之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他的孩子……
等他,出生以后,会穿什么?
是穿着,那些,用最昂贵的,面料,手工定制的,名牌婴儿服?
还是……
一个念头,像一颗,小小的,种子,悄然,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他,也想,亲手,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
于是,他拿起了,那两根,冰冷的,竹制棒针。
和,那个,看起来,最柔软的,奶白色的,毛线球。
他打开电脑,点开了一个,新手编织教学的,视频。
然后,就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艰难的,手工挑战。
他那双,曾经,只会,签名,和,打高尔夫球的,属于“乔乐”的,纤细的手。
现在,却要,去挑战,起针,绕线,平针,反针……这些,在他看来,比,高等数学,还要,复杂的,操作。
第一天,他戳伤了,自己,十七次。
织出来的,东西,不像围巾,更像一张,破烂的,渔网。
第二天,他戳伤了,自己,十一次。
渔网,变成了,一团,打了死结的,乱麻。
第三天……
他,终于,在拆了,无数次,重来了,无数次之后。
成功地,织出了,一段,虽然,歪歪扭扭,松紧不一,但至少,看起来,有点,围巾雏形的,东西。
当他,看着自己,那,小小的,劳动成果时。
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比,拿到影帝奖杯,还要,强烈的,成就感。
而他的这些,奇怪的,行为,自然,也落入了,乔乐的,眼里。
这天晚上,乔乐,结束了,魔鬼式的,训练,浑身是汗地,走进客厅。
就看到,顾言之,正戴着一副,老花镜(乔希买的),坐在,沙发上,一针一线地,织着毛衣。
他坐得很首,表情,极其,专注,和,虔诚。
就好像,他手里,织的,不是一件,毛衣。
而是一件,神圣的,艺术品。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那,因为怀孕,而显得,有些,臃肿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的光晕。
那一刻,乔乐,竟然,看得,有些,出神。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顶着她的脸,干着,最“娘们唧唧”的事情的,男人。
好像……
也并非,那么,面目可憎。
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
贤惠?
呸!
乔乐被自己心中,这个,荒唐的念头,给恶心得,打了个哆嗦。
她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温馨。
「咳,」她走到,顾之言对面,坐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手里的“杰作”,「你这织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抽象派的,行为艺术吗?」
顾言之,被她,吓了一跳。
他手里的棒针,差点,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汗味和,强大攻击性的,“自己”。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那,温柔的,奶白色的毛线球。
心中的,那股,巨大的,错位感,又,油然而生。
「要你管。」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低下头,继续,和手里的毛线,作斗争。
他才不会告诉她。
他这是,在给,他们的,孩子,织,人生中的,第一件,礼物。
乔乐,看着他那副,明明,笨手笨脚,却又,异常执拗的,模样。
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她搞不懂。
她真的,搞不懂。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明明,恨她,恨得,要死。
他明明,也该,恨这个,因为她的存在,而被,强行,塞进他生命里的,孩子。
可为什么……
他现在,却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为这个,“孽种”,织毛衣?
难道,男人的,脑回路,都这么,奇怪吗?
还是说……
母性,哦不,是父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喂,」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恨他吗?」
她问的,是那个,孩子。
顾言之,织毛衣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他没有抬头。
只是,低声地,反问道:
「那你呢?」
「你恨他吗?」
乔乐,沉默了。
她恨吗?
她当然,恨。
她恨这个孩子的,到来。
恨他,是她,被羞辱的,证明。
恨他,将她,和顾言之,这两个,本该,不共戴天的,仇人,用一种,最不堪的方式,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可是……
当她,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顾言之,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而奋不顾身地,撞向她的时候。
当她,午夜梦回,总会,不受控制地,梦到,自己,也挺着一个,大肚子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心中,那份,滔天的恨意,好像,正在,悄然地,发生着,改变。
它变得,不再那么,纯粹。
它里面,掺杂了,太多,她自己,都无法,理清的,复杂的情绪。
有,嫉妒。
有,不甘。
甚至,还有一丝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
羡慕。
「……关你屁事。」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用一种,最嘴硬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她站起身,不再看那个,低着头,织毛衣的,“自己”。
她怕,再看下去。
她那颗,好不容易,才重新,变得坚硬的,心。
又会,不受控制地,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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