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天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压得贼低，感觉伸手就能扯下一块来。红星生产队彻底被严寒和物资匮乏的阴影笼罩了。
地里的活计基本停了，社员们要么猫在家里搓草绳、纳鞋底，要么去队里仓库干点零活，挣几个工分。可那点工分，换来的口粮越来越稀，越来越喇嗓子。
知青点里，气氛比外头的天还阴沉。
晚饭照例是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里面飘着几片发黄的老菜帮子。冰冷的粥灌下去，非但没暖意，反而从胃里往外透着寒气。
苏小曼裹着那件早就结块的旧棉袄，冻得首跺脚，牙齿咯咯打架：“冻…冻死我了！这破棉袄跟纸糊的似的！这粥…跟冰水有啥区别？喝下去透心凉！”她看着碗里清汤寡水，一点胃口都没有，干脆把碗往桌上一推。
赵卫东也缩着脖子，脸色发青，手指冻得跟胡萝卜似的：“柴禾也不够烧了！队里分的那点硬柴，塞灶膛里噗嗤两下就没了！晚上睡觉那炕，后半夜冰凉冰凉的，骨头缝都冻透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他烦躁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帮子。
其他知青也都唉声叹气，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啜着那喇嗓子的粥，试图汲取那一点点可怜的热量。李红英默默地喝着自己的粥，没说话，但捧着碗的手指冻得通红发紫，裂了好几道口子。刘强呼噜呼噜喝得响，试图用声音驱散寒冷，可一碗下肚，肚子里还是空落落的，冷得首抽抽。
“你们看看人家林晚！”苏小曼忍不住又开始了，声音不大，但那股子酸劲儿隔着桌子都能闻到，“人家现在在卫生室里，门一关，小炉子一点，暖烘烘的跟春天似的！指不定还吃着什么好东西呢！白面馒头？腊肉？啧啧，想想都馋得慌！咱们呢？在这冰窖里喝西北风！冻死饿死也没人管！”
赵卫东一听，心里的邪火也拱上来了，阴阳怪气地接话：“谁说不是呢！这人和人啊，命就是不一样！人家有本事，攀上了大队干部，又当了卫生员，工分拿着，补贴领着，小灶开着！咱们这些傻了吧唧干活的，累死累活，连口热乎的都混不上！还有那陆沉舟，成分不好，住牛棚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林晚哄得团团转，好东西紧着他！我看啊，林晚那些细粮、肉，指不定就是…”
他没把话说完，但那两声冷笑充满了恶意的暗示，引得旁边几个饿得发昏的男知青也跟着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暧昧表情。
“赵卫东！你闭嘴！”李红英猛地放下碗，发出“哐当”一声响，气得脸通红，“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污蔑人！林晚姐的钱和东西来得光明正大！她帮人看病，人家感谢送的！她省吃俭用攒的！六零空间：神医娇妻是大佬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六零空间：神医娇妻是大佬最新章节随便看！陆知青帮了她那么多忙，她送点吃的怎么了？总比有些人，自己不干活还整天嚼舌根强！”
“哟，李红英，你这么着急替林晚说话干嘛？”苏小曼立刻尖着嗓子怼回去，“谁不知道你现在巴结上林晚了，天天往卫生室跑，想学点啥？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人家林晚看得上你这点小殷勤？再说了，赵卫东说错了吗？一个孤女，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这正常吗？她那‘家传秘方’就那么神？我看啊，指不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换来的不干净东西！”
“你！你血口喷人！”李红英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红了，“林晚姐帮了那么多人，大家伙都念着她的好！不像有些人，心思肮脏，看什么都脏！”
“我心思脏？我说的是事实！”苏小曼拔高了声音，“你们闻闻！这风里飘的啥味儿？是不是肉香味儿？是不是从卫生室那边飘过来的？她又在吃独食呢！咱们在这挨饿受冻，她倒好，关起门来吃香喝辣！还有没有点阶级感情了？”
这话像根毒刺，狠狠扎进了在座每个饥寒交迫的知青心里。是啊，那若有若无的、勾人馋虫的肉香味儿，好像…好像真是从村东头飘过来的！强烈的对比，让绝望和嫉妒像毒草一样疯长。
赵卫东看着众人脸上变幻的神色，心里得意，火上浇油：“小曼说得对！咱们都是一个战壕的同志，应该互相帮助！她林晚有那么多好东西，分一点出来接济接济困难的同志，怎么了？这是发扬风格！我看啊，她就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享受！根本不配当卫生员！咱们得找大队长反映反映！”
“对！找大队长反映！”几个饿昏了头的知青被煽动起来，跟着嚷嚷。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李红英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饭也吃不下去了，转身就冲出了冰冷的知青点。她得去告诉林晚姐！这些人疯了！
苏小曼看着李红英跑出去的背影，哼了一声，对着赵卫东小声说：“你看，说中了吧？李红英就是林晚的狗腿子！等着瞧吧，林晚那点事儿，咱们给她好好宣扬宣扬，看她这卫生员还当不当得成！”
赵卫东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不急，慢慢来。这种事儿，传得最快。等大家都觉得她不地道，假的也成真的了…”
寒风卷着他们的低语，像毒雾一样在知青点弥漫。而村东头那间小小的卫生室窗户里透出的暖黄灯光，还有那隐约飘散的香味，此刻在众人眼中，不再是温暖，而是扎心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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