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哐当…
破旧的救护车(其实就是辆刷了白漆的旧卡车加个漏风的帆布棚)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得人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车棚被寒风刮得呼啦作响,冷气像无数根小针,从缝隙里拼命往里扎。车里除了司机,就坐着赵院长、林晚,还有那个脸色惨白、缩成一团的孙医生。
赵院长不停地搓着手,眉头拧成了死疙瘩,嘴里反复念叨着:“太凶了…太凶了…” 孙医生裹着厚棉袄还首哆嗦,眼神空洞,显然被疫情的消息吓破了胆。
林晚抱着自己那个沉甸甸的藤条药箱,靠在冰冷的车棚壁上,闭着眼。外人看来像是在休息,实际上她的精神力正高度集中,在空间里飞速盘点物资,推演对策。上吐下泻、高烧、猩红疹…症状指向性很强,但具体是霍乱?伤寒?还是某种未知的肠道病毒?没有检测手段,全靠经验和眼力!空间里的广谱抗生素、强力止泻药、退烧针是主力,但必须谨慎使用,伪装成“特效草药提取液”或“祖传秘方”。那盒压箱底的特效抗病毒药,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露馅!
车晃悠了不知道多久,天色彻底黑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疫情最凶险的柳林公社。
还没下车,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混合气味就顺着寒风灌了进来!消毒水的刺鼻、排泄物的恶臭、呕吐物的酸腐、还有…疾病和死亡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熏得人脑仁疼!
车子在公社卫生院门口一个急刹停下。林晚跳下车,眼前的景象让她这个经历过末世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卫生院?分明是人间炼狱!
小小的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呻吟声、哭嚎声、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剧烈的咳嗽声搅成一锅绝望的烂粥!地上污秽不堪,黄的白的一片狼藉,几乎无处下脚。几个戴着薄薄纱布口罩、眼神麻木疲惫的医护人员,像行尸走肉一样在人群中艰难挪动,给这个喂口水,给那个擦擦脸,杯水车薪。
所谓的病房(几间大教室改的)里更是挤成了沙丁鱼罐头,连走廊都躺满了人。病人脸色要么蜡黄如纸,要么烧得潮红,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裹着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薄被,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呕吐、腹泻。高烧的病人蜷缩成一团,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一些病人的手臂、小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猩红得刺眼的疹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一个穿着沾满污渍白大褂、眼镜片都碎了一边的中年男人(像是这里的负责人)踉踉跄跄跑过来,一把抓住赵院长的手,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带着哭腔和绝望:“老赵!你们可算…可算来了!顶不住了!彻底顶不住了!病人还在不停地往里送!药!药三天前就没了!连盐水都断了!医生护士…倒下一半了!死的…抬出去的…己经…己经快五十个了…” 他说着说着,眼泪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下来,那是被死亡和绝望彻底击垮的眼泪。
赵院长和孙医生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煞白如纸。孙医生腿一软,要不是扶着车斗,差点瘫倒在地,死死捂着自己的口罩,眼神里全是恐惧。
林晚的心沉到了冰窟窿底。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一百倍!医疗体系彻底崩溃,医护人员大量减员,病人没有任何隔离和有效治疗,这就是病毒肆意狂欢的屠宰场!死亡数字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林晚同志!孙医生!情况你们看到了!”赵院长强撑着最后一丝镇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着那地狱般的景象,“没退路了!必须上!现在!立刻!马上!林晚,你处理急症强,去重病区!孙医生,你…你负责协调轻症区,组织还能动的人清理消毒!我去想办法!哪怕弄到点盐水也好!”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孙医生看着那呻吟翻滚、污秽遍地的重病区,腿肚子疯狂转筋,声音带着哭腔:“赵…赵院长,我…我不行…我…”
“这是命令!”赵院长厉声喝道,眼珠子都红了,此刻顾不上什么同事情面。
林晚没吭声,默默地把沉重的藤条药箱背带又紧了紧。她迅速从药箱里拿出几个“自制”厚口罩(空间里的医用外科口罩),递给赵院长和孙医生:“赵院长,孙医生,把这个戴上,罩在外面。” 她的声音异常冷静,像定海神针。
赵院长和孙医生愣了一下,接过那厚实许多、带着硬鼻夹的奇怪口罩(从未见过),也顾不上问,赶紧套在自己那薄得像纸的纱布口罩外面。林晚自己也利落地戴上了两层,只露出一双清澈却无比坚毅的眼睛。
“赵院长,给我找个相对独立、通风好点的地方,要大量热水,干净的盆和桶!越多越好!”林晚语速飞快,眼神锐利地扫过混乱绝望的现场,下达指令,“另外,立刻组织所有能动弹的人!清理呕吐物和排泄物!撒生石灰彻底消毒!所有病人,按症状轻重分区!绝对不能混在一起!没发病的或者轻症的,立刻转移到干净地方隔离!水源!重点怀疑饮用水源被污染了!必须保护起来,换新水源!所有接触过病人的人,必须戴口罩,勤洗手!” 她一连串的命令,清晰、果断、有条不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打破了现场的绝望和混乱。
那绝望的负责人和赵院长都愣住了,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那负责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应道:“好!好!我马上安排!西头有个放杂物的库房,还算干净!我让人烧水!清理!马上清理!”
林晚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死亡和病菌的污浊空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压下强烈的恶心感,拨开一个挡在面前、正抱着孩子绝望哭嚎的妇人,目光如炬,背着沉甸甸的药箱,毅然决然地朝着呻吟声最密集、气味最冲鼻、死亡气息最浓重的重病区走去!
药箱里,陆沉舟给的那一小包黑糖块(巧克力)隔着布,散发着微弱却异常坚定的暖意。她的小傲娇在心底无声呐喊:不就是瘟神吗?她林晚(薇)在末世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放马过来!看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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