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钱塘溯源
2009年7月12日的江南，梅雨刚过，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绿意。沈诗涵的奔驰迈巴赫驶离高速公路，沿着钱塘江的堤岸缓缓前行，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越剧，窗外的稻田翻着金浪，远处的青山如黛，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三天前，她在深圳湾别墅陪奶奶沈露吃饭，老太太忽然从樟木箱里翻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沈氏家乘”。“你以为咱们沈家只是经商的？”沈露戴着老花镜，指着其中一页，“祖上是武则天的后裔，当年遭了祸事，一路南逃，最后在岭南定居，才算保住了血脉。”
沈诗涵当时正剥着荔枝，闻言动作一顿。她知道家族历史悠久，却没想过能追溯到盛唐。“奶奶，这是真的？”
“能骗你吗？”沈露翻到夹着的一张褪色画像，画上的女子穿着襦裙，眉眼间竟与沈诗涵有几分相似，“你太奶奶说，咱们沈家的女人，骨子里都带着股韧劲，武则天能称帝，咱们能把家业做这么大，不是没缘由的。”
此刻车过钱塘江大桥，沈诗涵望着江水东去，忽然觉得那股流淌在血脉里的力量变得真切——从武则天的雷霆手段，到奶奶的精打细算，再到母亲沈芳的商场魄力，仿佛真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千年的故事串在了一起。
下午三点，迈巴赫停在阿里巴巴园区门口。马云早己在楼下等候，白衬衫配卡其裤，手里拿着把折扇，见了沈诗涵就笑：“沈总大驾光临，钱塘江的潮水都得退三分。”
“马老师又取笑我，”沈诗涵下车与他握手，“这次来，是想跟您聊聊‘退潮’的事。”
马云领着她走进办公室，泡上狮峰龙井：“我就知道你是为外资的事来的。上周董事会，雅虎那边又提了些不合理要求，说要派人插手支付宝的运营，气得我差点把茶杯摔了。”
沈诗涵看着他扇面上的“定风波”三个字，轻声道：“急不得。当年武则天称帝前，不是也蛰伏了三十年？您现在面对的，不过是资本的‘更年期’，熬过去，就能自己说了算。”
马云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你这比喻新鲜。不过你说得对，我这性子是急了点。”他给沈诗涵续上茶，“深湾资本现在可是国内的‘神秘资本’，华尔街都在传，你们光持有的英伟达股份，就能买下三个孙正义的软银，真有这么厉害？”
“数据说话，”沈诗涵调出手机里的报表，“深湾目前管理的资产规模是8526亿，其中海外优质股权占比62%，英伟达、亚马逊、腾讯这几块，若全部套现，确实能轻松覆盖软银的核心产业。但我们不做‘买空卖空’的事，资本是用来做事的，不是用来炫富的。”
马云点头赞同：“这点我佩服你。当年你拒绝投资阿里，说‘外资控股会成隐患’，现在看来，你比我们看得远。”他顿了顿，语气恳切，“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阿里想置换外资股份，深湾愿意接手吗？”
“只要时机成熟，”沈诗涵放下茶杯，目光坦诚，“但不是现在。雅虎的股份背后牵扯太多利益，硬抢只会两败俱伤。您需要做的，是先把支付宝这类核心资产攥在手里，等外资看到‘不放手就会亏本’时，自然会来找您谈。”
她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画着简单的流程图：“第一步，用阿里云的数据优势，绑定国内商家，让外资意识到‘离开中国市场不行’；第二步，联合中信、星畅这些中资企业，打造‘内循环’，降低对海外资本的依赖；第三步，等2010年前后全球资本流动性收紧，外资急于套现，咱们再以合理价格接手。”
马云看着流程图，扇柄在掌心轻轻敲击：“你这三步，跟武则天的‘垂帘听政’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硬碰硬，却步步为营。”
“马老师过奖了，”沈诗涵笑了，“我只是从家史里学了点皮毛。当年咱们的祖先南逃时，不也是避开锋芒，先求存再图发展？商业和历史，道理是相通的。”
两人聊到傍晚，话题从资本架构转到互联网未来。马云说想做“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沈诗涵说想“让中资在全球贸易里有话语权”，看似不同的目标，却在“打破壁垒”这一点上不谋而合。
临走时，马云送给沈诗涵一套《资治通鉴》：“有空看看武则天那部分，她的‘帝王术’，换个角度看就是‘管理学’。”
沈诗涵回赠他一本《沈氏家乘》的复印本：“或许能给您点新启发。”
车子驶离杭州时，夕阳正沉入钱塘江，江面碎金万点。沈诗涵翻开那本复印本，看到“乱世藏锋，盛世亮剑”八个字，忽然明白奶奶说的“韧劲”是什么——不是咄咄逼人的锋芒，而是审时度势的智慧，是在等待中积蓄力量，在时机来临时一击即中的果断。
她给深湾资本的投资总监打了个电话：“密切关注雅虎的股权动向，不用急着出手，先把子弹备足。”
挂了电话，她打开车载冰箱，拿出一瓶星畅有机牛奶。奶香味里，仿佛能闻到岭南老宅的桂花香，听到奶奶讲的那些关于祖先的故事。
车子一路向南，朝着深圳湾的方向驶去。沈诗涵知道，无论是阿里的外资困局，还是深湾的全球布局，都只是漫长历史里的一小段。而她要做的，就是像那些南逃的祖先一样，带着韧性和智慧，在时代的浪潮里，为自己、为家族、为更多中国企业，开辟出一条更宽更广的路。
夜色渐浓，迈巴赫的车灯划破黑暗，像一把锋利的剑，也像一束温暖的光，照亮着前方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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