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京都。首都国际机场。深夜。
巨大的波音777客机如同疲惫的钢铁巨鸟，缓缓滑入停机坪，引擎的轰鸣声在深夜的机场显得格外清晰。
机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航空燃油和深夜凉意的空气涌入。林树和徐兵随着人流走下舷梯，踏上了连接廊桥的金属通道。
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加上中转的疲惫等待，让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倦色。
但就在双脚踏上坚实、熟悉的地面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暖流般的松弛感，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驱散了长途跋涉的僵硬和异国他乡潜藏的无形压力。
走出灯火通明、依旧繁忙的航站楼，深夜的北京空气带着北方特有的清冽与干燥，猛地灌入肺腑。与墨西哥港口那咸腥、潮湿截然不同。
“呼——！” 徐兵猛地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扩胸动作，仿佛要将这阔别己久的空气全部拥入怀中，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无比畅快：
“啊——！爽！这国内的空气，闻着都比国外那鬼地方安全” 他用力拍了拍旁边林树的肩膀，“你说是吧？”
林树没有像徐兵那样夸张的动作，但他紧绷的嘴角也罕见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表示认同。都是当过兵的人，对自己国家的归属感，是那些向往着国外空气“自由”“民主”的“润人”理解不了的。
“走！” 徐兵一把揽过林树的肩膀，之前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眼睛在机场璀璨的灯光下闪闪发亮，“找地方整顿烧烤去！麻蛋，在国外啃了那么多天汉堡薯条，吃得老子都快吐了” 他咂咂嘴，仿佛己经闻到了那的炭火焦香，“必须整点带劲的！大腰子、羊肉串、板筋、鸡翅……统统安排上！再来两箱冰镇啤酒！”
两人没有选择打车，而是背着简单的行李，熟门熟路地走向机场快轨站。深夜的列车车厢里人不多，窗外是飞速掠过的、被无数灯火点亮的京城夜景。徐兵靠着椅背，闭着眼，嘴里似乎还在无声地念叨着烧烤菜单。林树则望着窗外熟悉的城市轮廓，眼神平静，带着归家的安宁。
半小时后，两人出现在机场附近一条依旧热闹的美食街。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混合的香气，但最浓烈、最勾人馋虫的，无疑是那炭火炙烤肉类特有的焦香，混合着孜然、辣椒面和各种香料的味道。
他们轻车熟路地拐进一家招牌略显陈旧、但门口坐满了食客、烟火气十足的老字号烧烤摊。
折叠桌，塑料凳，头顶是白炽灯泡和驱蚊灯发出的暖黄光晕。油腻的菜单拍在桌上。
“老板！先来西十串羊肉！二十串肉筋！十个大腰子！十个鸡翅！两盘韭菜！两盘烤馒头片！两箱冰镇燕京！” 徐兵扯着嗓子，熟练地点单，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回到主场般的豪气。
很快，烤得滋滋冒油、撒满孜然辣椒面的肉串、金黄焦脆的鸡翅、油汪汪的大腰子……堆满了小小的折叠桌。冰凉的啤酒倒入一次性塑料杯，杯壁上瞬间凝结起细密的水珠。
两人甩开膀子，大快朵颐。牙齿撕开焦脆的外皮，滚烫的肉汁混合着浓郁的香料在口腔中爆开，再灌下一大口冰凉的啤酒，那熟悉而强烈的味觉刺激瞬间冲散了所有异国食物的寡淡记忆，也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
“爽！” 徐兵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渍，满足地打了个嗝，举起酒杯，“来，树，走一个！庆祝咱们凯旋归来。”
林树也举起杯，两人碰了一下，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阵舒爽。
几杯啤酒下肚，气氛更加放松。徐兵一边啃着鸡翅，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树，陈队说让咱俩休息一个月再归队吗？你准备去哪？”
林树拿起一串烤得恰到好处的肉筋，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咀嚼咽下，才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他思考了一下，眼神似乎飘向了远方：
“准备去趟洛城。” 声音平静，“去见个战友。”
“战友？” 徐兵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随即了然地点点头，“哦……明白了。” 他没多问。
“你呢？” 林树反问。
“我？” 徐兵立刻咧嘴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温暖和期待，与执行任务时的冷峻判若两人。
他放下手里的签子，掏出手机，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温柔。
屏幕解锁，壁纸就是一张大大的、笑容灿烂的女孩照片。他手指滑动相册，翻出几张更生活化的照片，把手机屏幕转向林树，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和宠溺：
“喏——！看我闺女！漂亮吧？刚过完五岁生日！” 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对着镜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小祖宗，天天在视频里吵着要爸爸带她去游乐园！这次回去，非得好好陪她玩个够不可！”
他手指又划了几下，屏幕上是另一个温婉女子的照片，“还有我媳妇儿……嘿嘿，回去得好好补偿补偿她。”
他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属于丈夫和父亲的幸福光芒。
林树凑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小女孩的笑容天真烂漫，妻子的眼神温柔宁静。他那张惯常冷峻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由衷地说：“嗯，很漂亮。嫂子也好。” 他端起酒杯，“那就……好好陪陪她们。”
“必须的！” 徐兵用力点头，端起酒杯和林树重重一碰，“来，干了！为了回家！”
“为了回家。” 林树低声应和。
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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