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轰鸣,两辆沾满泥浆和硝烟的越野车,载着疲惫却依旧警惕的队员们,加速朝着近在咫尺的国门方向驶去。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但张时通过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带来了新的障碍。
“头儿,还有个麻烦。”张时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刚才A、B火拼的地点,B方那两辆车,第一辆被RPG炸飞到路边沟里去了,可第二辆……它横在马路正中间!不像刚才那三辆烂货(指A方车辆)司机还留了点空间想着好迅速开车跑路,这车彻底把路堵死了!我们得去挪开它。”
陈队眉头微皱:“知道了。全体注意,前方B方战场残骸,准备停车挪车!”
几分钟后,车队抵达了之前无人机侦察到的A、B交火地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汽油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路边沟壑里,一辆皮卡扭曲变形,冒着黑烟。而正如张时所说,另一辆皮卡则结结实实地横亘在公路中央,车身布满弹孔,车窗尽碎,彻底堵死了去路。
“来吧,哥几个,一起去搞一下!”陈队率先推开车门跳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队员们迅速下车,动作麻利。长期的配合让他们形成了默契:一半的人(查刚、徐兵、王文、王响)立刻围向那辆横在路中间的皮卡,准备合力推开;另一半的人(林树、江凯、李飞、张时、李鑫)则迅速散开,依托车辆残骸和地形,持枪警戒西周,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公路两侧的树林和远处的山峦。江一桥站在稍后位置,冷静观察全局。江凯则寸步不离地守在背着“少爷”的位置附近。
查刚第一个靠近皮卡驾驶室一侧,他习惯性地用枪口指向未关的车门内侧,准备快速检查车内是否有威胁。然而,当他看清车内景象时,动作猛地僵住了!
“等一下!”查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枪口却稳稳地指着车内。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皮卡破烂的后排座位上,蜷缩着一个女人。她看起来非常年轻,顶多二十出头,穿着一件己经被鲜血彻底染红的白色连衣裙,脸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她的手无力搭在一个小男孩身上。小男孩的身子向着车门外,头却无力地歪在女人胸前,最刺眼的是他左侧耳朵正上方,一个清晰的弹孔贯穿了整个小脑袋,暗红色的血液和灰白色的脑组织混合物己经凝固在伤口周围。女人的手臂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但孩子小小的身体己经冰冷僵硬。
而那个女人……她还活着!尽管气息微弱,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但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里,竟然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机,泪水混合着血污,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气音般的“嗬……嗬……”声,但从那微弱的口型,依稀能辨认出是“救……救……我……”
这惨绝人寰的景象,让所有围过来的队员都瞬间愣在了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绝不是战斗的正常伤亡!这分明是刚才那伙A方武装分子的恶趣味!他们故意没有补枪杀死这个女人,故意让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拧断小男孩的脖子放到她面前,甚至故意在孩子己经死亡的小脑袋上补上那残忍的一枪!就是为了欣赏她此刻的痛苦和绝望!让她在痛苦和绝望中慢慢失血过多而亡。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恶心感在众人心头翻涌。查刚的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怒火升腾,他猛地抬起枪口,对准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声音嘶哑而冰冷:“给她个痛快吧。”
“救……救……”女人似乎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枪口,嘴唇艰难地又动了动,那微弱的气音和眼中残留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求生欲望,像针一样刺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队一把按住了查刚握枪的手腕!他看向查刚,眼神复杂,有愤怒,有痛苦,更有不忍。但他没有看那个女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稍后方的江一桥——在这种涉及任务外人员、尤其是如此敏感的情况下,真正的决策权在江一桥这位代表老司令意志的人手里。陈队的心,是想救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一桥身上。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依旧冷静,但镜片后的瞳孔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沉默了几秒钟,那几秒钟仿佛无比漫长。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带上她。能不能活,看她自己。”
“是!”陈队立刻应道,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沉重。他迅速指挥:“徐兵!王文!小心点,把她抬出来!动作轻点!李飞,准备急救包!”
徐兵和王文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避开女人怀里的孩子遗体,极其轻柔地将浑身是血、气若游丝的女人从残破的车厢里抬了出来。李飞迅速打开随身的急救包,开始进行最基础的止血和包扎。江凯也默默地从背包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毯子,盖在了女人冰冷颤抖的身体上。
处理完这意外的插曲,查刚、王响等人合力,很快将那辆横在路中间的皮卡残骸推到了路边。车队再次上路。
后面的路程,出乎意料地顺畅。不到二十分钟,巍峨的国门和飘扬的旗帜便清晰可见。国门两侧,早己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在严阵以待,警戒线拉得很远,气氛肃穆而安全。这显然是老司令那边早己安排好的接应。
当车队缓缓驶过国门检查站,在接应人员的引导下停稳时,车内所有人紧绷了近一周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每一个人。
后续的事情被迅速接手。“少爷”被专业的医疗团队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紧急送往医院。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也被抬上了另一辆救护车。陈队、江一桥等人被军官引走进行交接汇报。
而林树、徐兵、查刚、王文、王响、李飞、张时、李鑫……这些经历了血火洗礼的队员们,被带到了国门内一处安静的招待所。房间干净整洁,热水充足。当沉重的背包卸下,沾满泥浆和硝烟的作战服脱下,身体接触到柔软床铺的那一刻,极度的疲惫瞬间淹没了所有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甚至连洗漱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沉重的眼皮再也无法支撑。很快,房间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深沉而响亮的鼾声。他们太累了,身体和精神都己透支到了极限。此刻,安全与沉睡,便是最奢侈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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