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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符石

小说: 大荒牧道录   作者:时间自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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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劫后余生的、带着血腥余味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岩壁平台上。符甲御壁的幽绿纹路在晨曦微光中缓缓流转,如同疲惫巨兽的喘息。血垣在惨淡的晨光下投下沉默的剪影,土坡上那道被影爪兽撕裂、又被木桩泥浆封堵的裂缝,如同结痂的伤疤,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洞内,篝火重新燃起,驱散着角落的阴冷与血腥,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寒。

石碑矗立,青黑色的石体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源”字光芒内敛,温润而坚韧。十七个环绕的符号深刻清晰,如同凝固的誓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那石碑底部……凝固的灰黑色疤痕上移开。

那不再仅仅是浅淡的蚀痕。而是一片……凝固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灰黑色漩涡!漩涡中心,那个扭曲、狰狞的“蚀”字符号,黯淡无光,如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恶魔,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与腐朽气息。虚空中的“镇”字符文残影早己消散,只留下石碑本身流转的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死死禁锢着这片深渊般的阴影。但……那禁锢之下,一股潜藏的、如同毒蛇蛰伏般的……恶意,却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可辨地……渗透在空气中。

牧云澜盘膝坐在石碑阴影里,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层透支的灰败己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前所未有的凝重。伏羲心法运转,始源真炁在新生坚韧的经脉中奔腾,如同被拓宽的河道,温润而磅礴。练神境界铺展开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着石碑底部那片被封印的阴影。

她能“看”到!那灰黑色的漩涡并非死物!它在“镇”字符文和石碑守护力场的双重压制下,如同被冰封的毒蛇,生命体征微弱到了极致。但……它并未消亡!反而……在死寂的禁锢中,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无法察觉的方式……汲取着石碑本身流转的微弱能量!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悄无声息地……恢复着!更让她心惊的是!那被污染的、鹰眼婆婆干涸的血迹边缘,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败之色,如同扩散的霉斑,正沿着凝固的血迹纹理……极其缓慢地……渗透!仿佛……在尝试着……重新连接那被封印的“蚀”之核心!

它在……等待!它在……渗透!它在……寻找新的……宿主!

“神使……”石牙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巨大的身躯半跪在牧云澜身侧,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石碑底部的疤痕,右臂上灰败的鳞片状纹路在草木灰水的浸润下缓慢褪色,但皮肤依旧透着一种病态的暗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蚀骨般的阴寒刺痛。“那东西……还在动?”

牧云澜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澄澈如幽潭,映照着石碑底部那片凝固的阴影。“嗯。”她的声音嘶哑低沉,“它在……吃碑的力……想……活过来。”

石牙巨大的拳头猛地捏紧!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昨夜那毁天灭地的吸力、手臂被侵蚀的阴寒、族人濒死的恐惧……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这鬼东西……杀不死!赶不走!如同附骨之疽!

“怎么办?”石牙的声音带着野兽般的低吼,“劈了它?连碑一起……”

“不行!”牧云澜的声音斩钉截铁!练神境界捕捉到石碑底部那微妙的能量平衡!“碑在……它被镇着!碑碎……它……立刻……活!吃光……所有人!”

石牙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猩红!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碎石飞溅!“那……怎么办?!等它……一点点……吃光我们?!”

牧云澜的目光,缓缓扫过洞内。草叶紧紧抱着昏迷的石崽,孩子胸口的星辰光点温润稳定,仿佛昨夜的狂暴从未发生。石虎蜷缩在角落,小脸苍白,裹着厚厚的兽皮,乌溜溜的眼睛失神地望着自己染血的指尖,昨夜刻写血符的剧痛和恐惧,依旧在他稚嫩的心头萦绕。其他族人蜷缩在篝火旁,眼神空洞,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深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取代。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石虎脚边那块……彻底黯淡、刻痕干涸的血符石板上。昨夜那炽热的红光,那纯净的守护意志,如同昙花一现,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住了那吞噬一切的漩涡!

符石!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

“符……石……”牧云澜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昨夜……石虎的符……挡了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石虎身上!石虎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被点亮的微光。

“符石……能……镇浊!”牧云澜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族人,“刻符!用……石!用……血!用……力!刻……镇浊之符!布……符阵!压死它!”

“刻符?”石牙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亮起!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把!“像……石虎那样?”

“对!”牧云澜挣扎着站起身,枯槁的身体在草叶的搀扶下依旧微微摇晃。她走到石虎面前,枯槁的手指轻轻拂过孩子苍白的脸颊,又指向地上那块黯淡的石板。“但……不够!昨夜……你的血……力……太弱!符……不稳!”

她的目光转向洞壁角落,那里堆放着昨夜石牙劈砍母兽晶甲时剥落的、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暗灰色鳞片碎片。伏羲心法瞬间推演——晶甲碎片……蕴含微弱能量……质地坚硬……能量传导性……优于石板!

“用……这个!”牧云澜的手指猛地指向晶甲碎片!“刻符!更强!更稳!”

石牙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布满血丝的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立刻扑向角落,抓起几块巴掌大小、边缘锋利的暗灰色晶甲碎片!碎片入手冰凉,表面流转着极其微弱的幽绿色光泽,如同凝固的星辰碎片。

牧云澜拿起一块晶甲碎片,枯槁的手指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练神境界提升到极致!伏羲心法运转!始源真炁灌注指尖!她的指尖,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带着洪荒的苍茫与核火的温润,在冰凉的晶甲表面……急速勾勒!

不是简单的“护”!也不是昨夜虚空的“镇”!而是……一个全新的、更加复杂、由三道波浪形弧线(疏导)环绕一个旋转核心(融合),核心深处嵌入一个微缩的、双臂环抱的“护”字符号(守护意志)的……复合符文!

净蚀(净化侵蚀、守护本源)

嗤——!!!

始源真炁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晶甲表面刻下深刻的痕迹!刻痕边缘,幽绿色的光芒流转!一股强大而温和的、带着净化与守护双重意志的能量波动,瞬间……从晶甲碎片上弥漫开来!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洗涤污秽的清新气息!

“成了!”石牙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晶甲碎片上散发出的、令人心安的净化之力!

“石虎!”牧云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将刻好的晶甲符石递到孩子面前,“看!学!刻!”

石虎乌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流转着幽绿光芒的晶甲符石,又看看牧云澜枯槁却坚毅的脸庞。昨夜刻写血符的剧痛和恐惧,被眼前这神奇的光芒和神使眼中的期许……瞬间冲淡!一丝前所未有的、名为“力量”与“使命”的火焰,在他清澈的瞳孔中……熊熊燃烧!

他伸出颤抖的小手,接过一块新的晶甲碎片。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他拿起一根新的、相对尖锐的燧石片(代替炭枝)。小小的身体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但握着燧石片的手……却死死攥紧!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昨夜牧云澜引导他刻写“护”字的画面、那炽热的守护意志、石碑上深刻的符号……在他脑中疯狂闪过!他猛地睁开眼!乌溜溜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决绝!

嗤——!!!

燧石片的尖端,带着石虎全部的意志和一丝微弱的、源自血脉的守护本能,狠狠划在晶甲碎片上!刻痕歪歪扭扭,深浅不一,远不如牧云澜的流畅深刻。但……就在刻痕成型的瞬间!

嗡——!!!

晶甲碎片猛地一震!刻痕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幽绿色光芒……悄然……亮起!虽然微弱,却……稳定!清晰!带着一种……稚嫩却无比坚定的……守护意志!

“成……成了!”石虎稚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颤抖!

“好!”石牙的咆哮如同惊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激动!“继续!刻!多刻!刻满它!”

洞内死寂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族人们眼中的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狂热!

“我也刻!”石爪第一个扑向晶甲碎片堆!

“还有我!”石锤抓起燧石片!

“给我一块!”草叶放下石崽,枯槁的脸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很快,洞内响起一片密集而专注的刻写声!嗤嗤的摩擦声如同最激昂的战鼓!一块块晶甲碎片在族人手中传递、刻画!虽然刻痕歪斜,虽然光芒微弱,但每一道刻痕深处,都流淌着族人最虔诚的守护意志!一道道微弱却坚定的净化守护之力,如同星星之火,在洞内……悄然汇聚!

牧云澜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弱的欣慰。她挣扎着,拿起一块最大的晶甲碎片。伏羲心法运转到极致!始源真炁奔腾!她的指尖,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晶甲表面急速勾勒!这一次,刻下的不再是“净蚀”,而是……昨夜那镇压漩涡的……“镇”字符文!刻痕更加深刻!光芒更加璀璨!带着一种……镇压万邪的……无上威严!

“石牙!”牧云澜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带人!在碑周围……挖坑!埋符!”

石牙巨大的身躯猛地站起!“石爪!石锤!跟我来!”他咆哮着,抓起工兵铲,冲向石碑!巨大的石斧狠狠劈开石碑周围的岩石地面!碎石飞溅!深坑迅速挖成!

牧云澜将手中那块刻着璀璨“镇”字符文的晶甲符石,郑重地放入最深处的坑底。石虎、石爪、草叶……所有族人,将他们刻好的、流转着微弱光芒的晶甲符石,一块块、小心翼翼地放入周围的坑中!如同……埋葬希望的种子!

泥土回填!层层夯实!当最后一捧泥土盖下,一股无形的、强大而稳定的能量场,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以石碑为中心……扩散开来!将石碑底部那片凝固的灰黑色疤痕……死死……笼罩!

嗡——!!!

石碑剧烈震颤!“源”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石碑底部的灰黑色漩涡,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猛地……剧烈扭曲!翻滚!发出无声的、充满痛苦与暴怒的尖啸!那丝沿着血迹渗透的灰败之色……瞬间……被压制!退缩!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

恐怖的阴寒与腐朽气息……瞬间……被削弱了大半!

“压住了!”石爪发出狂喜的嘶吼!

“符阵!成了!”石锤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族人们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昨夜那吞噬一切的恐惧,仿佛被这新生的符阵……彻底驱散!

但……牧云澜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石碑底部!练神境界捕捉到!那灰黑色的漩涡在符阵的压制下,虽然痛苦翻滚,却……并未被净化!反而……那核心处黯淡的“蚀”字符号,在剧烈的挣扎中,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深邃!如同……被淬炼的……毒刃!

它在……适应!它在……蜕变!它在……等待……符阵……力竭!

更让她心惊的是!练神境界如同无形的触角,悄然探向洞外!平台下方,幽暗的丛林深处……一股庞大、阴冷、带着贪婪与暴戾气息的恐怖威压……正……缓缓……逼近!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群!

“石牙!”牧云澜的声音嘶哑尖锐,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浊气……引来了……东西!更大的……东西!”

“准备……死战!”

洞内,狂喜的气氛瞬间凝固!符阵的光芒在晨曦中流转,如同最后的……希望灯塔!洞外,死亡的阴影……如同浓重的乌云……滚滚而来!

符石初成,镇浊未净。黑夜未尽,巨兽……己至!

(第三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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