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疯狗被我一脚踹飞，撞在地上滚了两圈。
它喉咙里挤出更凶狠的咆哮，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定我们。
高桥优奈的尖叫还在耳膜里冲撞。
鲜血从她手腕的伤口涌出，瞬间染红了她那条洁白的连衣裙。
“走！”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她没受伤的胳膊，拽着她就往墙边跑。
肾上腺素是最好的燃料。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她托上墙头的。
只记得她那条沾着血和草屑的裙子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然后我也跟着翻了出去。
双脚落地。
高桥优奈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根被抽掉骨头的面条，首首倒进我怀里。
她开始放声大哭。
“呜呜呜……好痛……它咬我……佐藤同学……我好怕……”
哭声充满了委屈和恐惧。
温热的眼泪迅速浸湿了我胸口的T恤。
紧接着，是她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然后，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我感受到了某种惊人的存在。
柔软，。
随着她的抽泣，正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我的胸膛。
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喉咙发干，僵硬地拍着她的后背，试图把注意力拉回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出来了。”
我的声音干涩得吓人。
怀里的触感太过清晰，像烙铁一样烫。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她。
“走，去诊所！”
幸运的是，街角就有一家挂着“宠物友好”牌子的社区诊所。
我推开玻璃门，一股消毒水混合着动物香波的味道扑面而来。
“医生！她被狗咬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诊疗室里探出头。
他西十多岁，头发微卷，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笑起来眼角全是褶子。
“哎呀，别急别急。”他走出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这位小姐先坐下。”
高桥优奈一坐下，整个人就缩成一团。
她左手死死抓着被咬伤的右手手腕，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医生扶了扶眼镜，看向她手腕上那排清晰的牙印。
他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嗯，是个充满活力的‘追求者’呢。”
他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开口。
“看来这位小狗，是给小姐你留了一个相当热情的告白信物啊。”
高桥优奈的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
我看不下去了。
“医生，能先处理伤口吗？要打破伤风或者狂犬疫苗吗？”
“当然，当然。”
医生站起身，走进诊疗室，很快拿着一个托盘出来。
托盘上放着生理盐水、棉球、镊子和纱布。
他拧开生理盐水的瓶盖，冰冷的液体冲刷在伤口上。
高桥优奈“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猛地一颤。
医生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放心吧，小姐。现在的日本，狂犬病基本己经绝迹了。你中彩票的概率都比这个高。”
听到这话，高桥优奈明显松了口气。
医生手上的动作没停，嘴也没停。
他拿起镊子夹起一个沾满消毒液的棉球，朝着伤口最深处按了下去。
“啊！”高桥优奈痛得叫出声。
“不过呢，”医生笑眯眯地说，“狂犬病这个东西，一旦发作，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哦。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高桥优奈刚刚放下的心，又“嗖”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发作起来那可就惨了。”医生一边仔细地清理着伤口里的污物，一边兴致勃勃地继续。
“初期会发烧，乏力，像重感冒。然后就会变得极度恐惧，特别是怕水。”
他抬头看了一眼饮水机。
“看到水就像看到鬼，连喝水都会引发喉咙剧烈痉挛，所以也叫恐水症。”
诊所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高桥优奈的嘴唇开始哆嗦，声音都变了调。
“那……那快给我做个血液检查！看看我有没有感染！”
“哦，这个不行。”医生摇了摇头，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
他换了一个新棉球，继续擦拭。
“病毒是嗜神经性的，主要攻击神经系统，潜伏期在血液里是检测不出来的。基本上，只有等大脑组织里检测出来了，才能确诊。”
“那……那是什么时候？”
“人死了以后。”医生回答得干脆利落。
高死优奈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她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潜伏期……潜伏期是多久？”
医生己经处理完了伤口，开始用纱布给她包扎。
他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用那副堪称治愈的笑容，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这个嘛，不好说。短则十天半个月，长的话，一年、两年，甚至有文献记载过十几年的。”
他拍了拍那个蝴蝶结。
“所以在这期间，你只能祈祷自己不是那个中了彩票的幸运儿咯。”
“……”
高桥优奈彻底崩溃了。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医生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是怎么能用这种微笑的表情，心平气和地给我讲这么恐怖的事情的？！”
医生被她吼得愣了一下。
随即，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无辜且困惑的表情。
他摊了摊手。
“不然呢？难道我要哭着跟你说‘小姐你完蛋了你快要死了呜呜呜’吗？那样你不是更害怕？”
我和高桥优奈，同时石化了。
他说的好有道理。
高桥优奈双腿一软，再次向我倒来。
我连忙扶住她。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命令。
“佐藤同学！我不管！万一我死了，你得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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