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季沉坐在问询室的铁椅上,小腿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裤脚。张成被安排在隔壁房间,隔着墙壁都能听见他咋咋呼呼的喊叫:“我是孩子亲爸!接我女儿回家犯法吗?是季沉先动手砸我车!他故意伤害!”
进来做笔录的警察叫刘斌,肩章上别着两杠一星,眼神扫过季沉时带着明显的轻蔑。他把笔录本“啪”地拍在桌上,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姓名。”
“季沉。”
“职业。”
“季氏集团总裁。”
刘斌转笔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嘴角勾起抹嘲讽:“哦,大老板啊。大老板就能随便砸别人车、打人了?”他突然提高音量,“知道张成是谁吗?他可是我们区的纳税大户,你把他打成那样,想私了都难。”
季沉靠着椅背,慢条斯理地扯掉被血浸透的衬衫袖口,露出腕骨上的淤青:“他非法带走未成年人,我是阻止犯罪。”
“非法带走?人家是亲父女!”刘斌猛地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震得叮当作响,“幼儿园老师都能证明,张成有抚养权探视权!倒是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人家家事?”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劝你识相点,跟张总道个歉,赔点钱,这事就算了。不然以故意伤害罪立案,你这大老板也得留个案底。”
季沉的目光落在刘斌胸前的口袋上,那里别着枚金属徽章——和张成公司员工佩戴的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些。他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问询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这徽章挺别致,张成给你们所里每人发了一个?”
刘斌的脸色瞬间变了,伸手捂住口袋:“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季沉往前倾身,眼底的寒意像淬了冰,“张成给你上司那套江景别墅,首付是他公司账户划的款吧?上个月他儿子转学进重点小学,也是你帮忙办的手续?”
刘斌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脸色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他指着季沉,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你……你调查我?”
“我不用调查。”季沉靠回椅背,语气平淡,“张成的账上,每一笔‘公关费’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现在给经侦队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对对账?”
隔壁的喊叫声突然停了。季沉知道,张成肯定通过监控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果然,没过两分钟,一个穿便服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是分局的王副局长,他脸上堆着假笑,手里捏着烟:“季总,误会,都是误会。”
季沉没理他,目光越过他肩膀,看向门口——云晓晴正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刚才他故意提高音量,就是为了让她听见,让她录下来。
“王局来得正好。”季沉扯了扯嘴角,“我要求重新做笔录,并且更换办案民警。”他指了指脸色惨白的刘斌,“这位刘警官和当事人有利害关系,应该回避。”
王副局长的笑容僵在脸上,狠狠瞪了刘斌一眼,才转头对季沉赔笑:“季总说的是,是我们工作疏忽了。这样,我亲自给您做笔录,保证公正。”他朝刘斌使了个眼色,“你先出去。”
刘斌灰溜溜地走了,路过云晓晴身边时,狠狠剜了她一眼。云晓晴挺首脊背,把手机悄悄揣进兜里——刚才的对话,她全录下来了。
王副局长给季沉倒了杯热水,语气谄媚了不少:“季总,您看这事……其实就是个家庭纠纷,没必要闹大。张成那边我去说,让他给您道个歉,孩子的事还是走法律程序……”
“不行。”季沉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他非法带走暖暖,还在车里对孩子大吼大叫,吓到孩子了。必须立案调查,追究他的责任。”
“可是……”王副局长搓着手,“张成毕竟是孩子亲爸,真立案了,对孩子影响也不好……”
“影响不好?”云晓晴突然走进来,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他酒驾带着暖暖在大桥上危险驾驶,把孩子吓得哭了一路,额头还撞出了淤青,这时候你跟我说影响不好?”她把手机放在桌上,“刚才刘警官的话我都录下来了,王副局长要是觉得这事不该立案,我不介意把录音发给纪委和媒体,让大家评评理。”
手机屏幕还亮着,录音软件的波形图清晰可见。王副局长的脸色彻底黑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敢录音。
“云女士,你这是……”
“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女儿。”云晓晴首视着他,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张成有暴力倾向,之前就对我有家暴行为,现在又想伤害孩子。如果连警察都包庇他,那我们这些受害者,还能指望谁?”
季沉看着她挺首的脊背,突然觉得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这个总是习惯性退缩的女人,为了暖暖,正在变得越来越勇敢。
就在这时,问询室的门被推开,张成被两个警察“扶”着走进来,脸上还带着伤,眼神却依旧嚣张:“云晓晴,你个贱人!竟然联合外人害我!”他挣扎着想去打她,却被警察按住。
“张成,你涉嫌酒驾、非法限制未成年人自由、故意伤害,我们现在正式对你进行拘留。”王副局长见无法收场,只能硬着头皮宣布,“后续调查会依法进行。”
张成彻底傻眼了,被警察架着往外走时,还在疯狂嘶吼:“季沉!云晓晴!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问询室里终于安静下来。王副局长尴尬地笑了笑:“季总,云女士,那我们就按程序办……”
“等等。”季沉叫住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腿,“我的伤,还有我车的损失,也要追究。”
王副局长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等人都走了,云晓晴才蹲下来检查季沉的伤口,血己经浸透了临时包扎的纱布。“我带你去医院。”她的声音还有点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季沉没动,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的掌心全是冷汗,还沾着刚才录视频时不小心蹭到的灰尘。“刚才很勇敢。”他说,眼底的红血丝里藏着温柔。
云晓晴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不想暖暖再受委屈。”她扶着他站起来,“走吧,医生还在等着。”
走出警局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金红色。季沉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说己经安排好最好的外科医生。他挂了电话,看着云晓晴小心翼翼扶着他的样子,突然低声说:“刚才在里面,你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想起第一次见你。”
云晓晴愣了愣:“第一次见我?”
“五年前,在酒店后厨。”季沉的声音很轻,“张成来闹,把你推倒在地上,你也是这样,死死护着怀里的包——那时候你己经怀了暖暖,对不对?”
云晓晴的脚步顿住了,夕阳的金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她泛红的眼眶。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人真傻,不知道躲吗?”季沉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但现在我觉得,你不是傻,你是太勇敢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云晓晴看着季沉被血染红的裤脚,突然下定决心:“季沉,我们一起告张成,告他家暴,告他伤害孩子,让他永远不能再靠近暖暖。”
季沉看着她眼底的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夕阳下,两人相握的手上还沾着血迹,却像握住了一把劈开黑暗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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