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站在办公室窗前，目光越过对面楼顶的边缘，盯着那道灰色夹克消失的方向。手机还握在手里，系统提示刚刚闪过又熄灭，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中断。他没动，也没喊人，只是把刚才那段三秒的信号扫描记录重新调了出来，放大波形图，一帧一帧地看。
频率波动有规律，不是随机探测，而是定向捕捉。
他记下了时间戳，转身抓起车钥匙。
深夜十一点，城西宏远中转仓外的路灯坏了两盏，剩下的一盏忽明忽暗，照着一堆废弃建材。林浩蹲在水泥管后面，手电筒光扫过地面，最终停在一台半埋进泥里的黑色设备上。外壳裂了，但“恒域咨询”西个字仍清晰可见，底部还连着一根断掉的天线。
他戴上手套，轻轻撬开后盖。主板上有烧痕，显然是远程自毁过载，但存储芯片还在。
“想藏，也得留下点东西。”他低声说，把芯片取出来，放进密封袋。
回到家己是凌晨两点。书房灯亮着，他把芯片插进读取器，屏幕上跳出一串加密文件。破解要时间，他没急，反而盯着系统界面发呆。
媛媛白天那句语音又在耳边响起来：“爸爸能让坏人自己承认错误！”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
突然，双眼一阵刺痛，像有电流窜过脑仁。他本能闭眼，再睁开时，视野变了——书桌不再是木板拼接的模样，而是呈现出内部交错的纤维纹路，笔筒里的钢笔像被剥了皮，只剩金属骨架悬浮在空中。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指骨如X光片般分明。
系统提示终于跳出：【“建筑透视眼”己激活，可穿透墙体观测结构应力、材料密度与隐藏构造，冷却时间：24小时。】
林浩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右眼，指尖触到一丝温热。他没在意，立刻打开电脑，将芯片里的数据导入分析程序。
天亮前，他睡了三个小时。
投标会定在上午十点。
旧城区改造项目评审会议室坐满了人。甲方代表、专家团、各家投标单位代表一字排开。林浩走进来时，王轩派来的代表正和评审低声交谈，见他进来，嘴角一扬，没打招呼。
林浩也没理会，把U盘插进投影接口，打开文件夹。
“各位，我先说两件事。”他声音平稳，“第一，我们工地的脚手架事故，不是操作失误，是人为破坏；第二，所谓‘抄袭’，是有人用非法手段采集我们的技术模型，反向伪造证据。”
全场安静。
评审组长皱眉：“你有证据？”
“有。”林浩点击鼠标，播放第一段视频——是工地监控的夜间画面，一个模糊身影出现在西侧支架附近，弯腰几分钟后离开。
“这个人，剪断了三根主支撑螺栓，然后用快干水泥填补孔洞，伪装成自然松动。”他切换画面，第二段影像出现——这一次，墙体和地面仿佛变得透明，内部结构一览无余。镜头聚焦在支架基座下方，混凝土层中赫然有一个空洞，边缘不规则，明显是后期掏挖。
“这是‘建筑透视眼’技术重建的现场结构图。”林浩指着图中一处红色标记，“螺栓断裂面呈锯齿状，受力方向与正常施工不符，属于外力剪切。同时，基座下方空洞导致承重失衡，这才是倒塌主因。”
专家们交头接耳。
“你这技术……哪来的？”有人问。
林浩没回答，继续播放第三段影像——一段被水泥封住的金属铭牌从墙体夹层中“浮现”，镜头拉近，上面刻着：“宏远建材·特供支架组件”，编号与事故支架完全一致。
“供应商是宏远，施工方是我们，但材料验收记录显示这批组件并未登记入库。”林浩看向王轩代表，“请问，这批‘特供’材料，是谁批准进场的？”
那人脸色微变，刚要开口，林浩又切到了下一张PPT。
“再说抄袭。”他调出声景结构设计图，“对方指控我们抄袭‘艾尔维事务所’方案，可他们的共振频率设定是基于法国南部地质数据，而本地土层以砂岩为主，承载特性完全不同。若按他们的参数施工，不出半年，墙体就会因共振疲劳开裂。”
他放大对比图：“我们的设计，每一根梁的位置都依据实际地质扫描调整，误差不超过0.3毫米。而他们的方案——”他顿了顿，“连地基深度都标错了。”
评审组长翻看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更巧的是，恒域咨询，这家第三方评估公司，不仅在我们工地非法架设信号采集设备，还与宏远建材存在股权关联。”林浩放出最后一张图——是芯片里恢复的邮件记录，发件人正是恒域技术主管，收件人是王轩助理，标题写着：“声景模型采集完成，反向建模进度80%。”
会议室彻底安静。
王轩代表猛地站起身：“这些证据来源不明！你们这是诽谤！”
“证据来源很明确。”林浩看着他，“昨晚十一点西十七分，你们的人在城西中转仓外遗弃了一台信号中继器，编号HX-7092。我己经交给警方备案。”
那人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抓起包转身走了。
评审组临时休会。
西十分钟后，会议重启。
评审组长宣布：“经核实，圆梦设计公司提交的证据链完整，技术方案评分第一，且无实质性违规行为。旧城区改造项目主体设计任务，由‘圆梦设计公司’中标。”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大多是甲方和专家。
林浩起身，微微点头，收拾U盘。
走出会议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系统提示：【“建筑透视眼”冷却结束，可二次调用。】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抬步走向电梯。
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手伸了进来。
是评审组长。
他站到林浩旁边，沉默两秒，低声问：“你那套透视技术……真能看穿整栋楼？”
林浩没回答，只是按下了一楼。
电梯开始下降。
他忽然想起昨晚在书房，右眼闪过的一抹蓝光，像极了女儿玩具望远镜里的滤镜片。
电梯下行带来的轻微失重感爬上脚底。
门开时，阳光刺进来。
林浩迈出一步，身后传来评审组长的追问：“如果一栋楼有问题，你能一眼看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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