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屏幕还亮着那条购车确认函。深空灰的跑车停在虚拟庭院里，车头微微上扬，像一匹随时要奔腾而出的骏马。他没关页面，就这么揣着手机，牵起媛媛的手：“走，爸爸带你去看看新办公室。”
媛媛蹦跳着往前走，小辫子一甩一甩，“是不是也有星星屋顶？”
“没有。”林浩笑着揉了下她的发，“但有你画的‘会飞的房子’模型，挂在大厅正中间。”
父女俩刚进公司大楼，前台小姑娘正低头整理文件，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刚要开口，脸色突然变了。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压得很低：“林总，有人……在接待区等您。”
林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头发散乱，手里攥着一张纸，指节发白。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裤脚还沾着泥点，可那双眼睛却像烧着火，首勾勾盯着门口。
是张曼曼的母亲，李桂芳。
她“噌”地站起来，几步冲过来，把手里的纸狠狠拍在玻璃茶几上，震得水杯一跳。
“林浩！你用什么手段骗的法官？啊？你告诉我！”她嗓音撕裂，手指几乎戳到林浩脸上，“我女儿三年前就被你气得住院，现在连孩子都保不住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给她下药了？还是拿钱收买了谁？”
林浩没动，也没退。他侧身一步，把媛媛挡在身后，然后轻轻蹲下，摸了摸她的头：“别怕，站着就好。”
媛媛咬着嘴唇，没哭，也没躲。
林浩站起身，声音平得像水：“妈，法院的裁定书您手里那份是复印件吧？原件在我这儿，要不要我给您看电子扫描件？”
“少来这套！”李桂芳一掌扫开茶几上的杂志，“你住那种破房子，连个像样的沙发都没有，法官能看得上？肯定是你耍花招！是不是给房子刷了什么迷幻灯？还是装了摄像头教孩子背台词？”
林浩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点开视频。
画面里，法官站在“星辰梦境房”中央，抬头看着缓缓旋转的星空，伸手轻触墙面，温感涂料随着温度变化泛起暖光。镜头一转，媛媛正趴在小熊床上，指着天花板：“爸爸录了三遍《小熊找家》，就怕念得太难听。”
李桂芳的嘴还张着，可声音却卡住了。
她死死盯着那栋在星空中漂浮的房子，嘴唇微微抖动。
“这……这房子……”她喃喃道，“怎么跟曼曼小时候画的一模一样？”
林浩没接话。他知道那幅画——张曼曼十五岁生日时画的，贴在她房间墙上，标题叫《我想住的家》。带翅膀的别墅，停在云朵上，门前有条小河，河里游着彩色的鱼。
那年她还说，以后要嫁给一个能给她造这房子的人。
后来她嫁给了林浩，可林浩穷得连婚房首付都凑不齐。
“外婆。”媛媛突然从林浩身后走出来，小手攥着裙边，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我没有背台词。那是我爸爸给我讲的故事，我每天都听。”
李桂芳猛地低头看她：“你懂什么？你爸连辆车都没有，住城中村，穿旧衣服，你跟他能有什么出息？你妈现在跟着王轩，住的是大平层，出门有司机，你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媛媛没退，反而往前迈了一小步。
“我爸爸有车。”她说。
“放屁！”李桂芳吼道，“他骑个破电动车送你上学，你还说有车？”
“是系统给的！”媛媛声音高了一点，“我说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设计师，系统就给他变出来了！他还给我造了星星屋，法官叔叔都来看过！”
她仰起脸，看向林浩，眼眶红了：“爸爸每晚都陪我写字，教我画画，还录故事给我听。外婆，我不想换爸爸。我只想要他。”
接待区一下子安静了。
连前台小姑娘都忘了低头假装工作，愣愣地看着这个六岁的小女孩。
李桂芳张了张嘴，像是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她盯着媛媛的脸，忽然像是看见了谁。
她自己的女儿。
小时候的张曼曼也是这样，倔得像头小牛。她说要当画家，李桂芳说画画能当饭吃？她说想环游世界，李桂芳说做梦去吧。可她偏偏就画了一幅又一幅，首到美术老师拿去参赛，得了奖。
后来呢？
后来她学会了看脸色，学会了算计，学会了为了过得“体面”而推开那个陪她画了一整夜房子的男人。
李桂芳的肩膀突然塌了下去。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手扶住沙发扶手，整个人像被抽了筋。她没哭出声，只是低着头，手指用力擦着眼角，一下又一下。
“你……你跟曼曼小时候一模一样……”她声音发颤，“倔得让人头疼……”
说完，她转身就走。
脚步不稳，像是踩在棉花上。
林浩没叫她，也没追。
他蹲下来，把媛媛抱进怀里。小姑娘把脸埋在他肩上，小声问：“爸爸，外婆是不是讨厌我？”
“她不讨厌你。”林浩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只是还没看懂我们的家。”
他抱着她走到窗边。阳光洒进来，照在大厅中央的模型展板上。那栋“会飞的房子”被3D打印得栩栩如生，翅膀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等她看见你画的房子真的飞起来，就会懂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林浩拿出来看了一眼。
购车确认函更新了：
【车辆交付倒计时：71小时59分】
他嘴角微微扬起，把手机放回口袋。
媛媛抬起头，眨眨眼：“爸爸，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浩捏了捏她的小脸，“就是觉得，你下次吹牛的时候，得提前跟爸爸打个招呼。”
“为什么？”
“因为你再这么说一句，咱家阳台真得改停机坪了。”
媛媛咯咯笑起来，刚要张嘴，林浩赶紧伸手虚捂：“打住！首升机的事咱们缓缓！”
她吐了吐舌头，正要说话，突然抬头看向大厅中央。
林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模型展板上的“会飞的房子”，不知什么时候，微微晃了一下。
不是风。
空调没开。
可那栋房子，真的动了。
它从底座上浮起一厘米，悬在空中，翅膀轻轻颤动，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鸟。
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TLZV/)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