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坐进车里，车门关上的瞬间，窗外那张陌生面孔随轿车驶离而消失在夜色中。他没追，也没问，只是把保温箱轻轻放在副驾，发动了车子。
清晨六点，书房灯亮着。电脑屏幕映出那封加密邮件的全貌，资金流向图在眼前铺开，像一张暗藏杀机的网。林浩盯着“开曼群岛”那行字，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最终没有转发给任何人。
他打开浏览器，登录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输入“天工设计海外分部”的注册号。页面跳出一串异常记录：注册资本虚报三倍，近三年无实际经营，却频繁接收境内大额转账。
林浩点头，关掉页面，转而进入证监会与住建部联合设立的匿名举报平台。他上传了资金图，附上系统自动生成的举报信。提交前，他扫了一眼末尾那句自动添加的话：“每个孩子的梦，都不该被大人的谎言踩在脚下。”
点击发送。
回执编号跳出，他新建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结案”，把编号存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起身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落在书桌一角的保温箱上。箱盖微开，露出半截“加油爸爸”的手幅，边缘有些卷了，像是被反复打开又合上。
“爸爸！”媛媛从卧室跑出来，穿着小熊睡衣，手里举着画纸，“我梦见房子会呼吸啦！它还会唱歌！”
林浩蹲下，接过画。纸上一栋歪歪扭扭的房子，墙上长着鼻子和嘴巴，屋顶飘着音符。“真厉害，”他笑着，“等它建好了，第一个请你住。”
“那苏老师也能来吗？”媛媛眨眨眼。
“当然。”林浩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想请谁，谁就能来。”
他把画放进文件夹，和举报回执放在一起。
出门前，他换了件浅灰衬衫，系上那条苏晴送的素色领带。媛媛坐在后座，抱着她的蜡笔盒，一路叽叽喳喳：“今天我要告诉小美，爸爸的新房子能让空气跳舞！”
林浩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又吹牛？”
“才不是！”媛媛鼓起脸，“上次我说爸爸有首升机，结果你真带我去飞了！”
林浩没说话，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系统又动了。
果然，手机震动。
【女儿吹牛变现系统】检测到新吹牛内容：“爸爸的房子能让空气跳舞。” 【生态循环气流控制系统】己激活，相关模型正在生成，预计48小时内完成实景模拟。
他把手机收进兜里，车子拐进幼儿园所在的街区。
路过一家商场时，他放慢车速。外墙的巨幅广告正在拆除，工人用刀片割开海报边缘。那张王轩西装笔挺、手扶玻璃幕墙的宣传照，一点点被撕碎，飘落在地。
“爸爸，那个人是谁？”媛媛趴在车窗上。
“一个说大话的人。”林浩轻声说，“他说自己设计未来城市，可他的城市连风都吹不进去。”
“那我们的房子能吹风吗？”
“能，还能跳舞。”
车子驶过，后视镜里，那张被撕破的脸彻底消失。
中午，林浩在公司处理完几份合同，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张曼曼”。
他盯着屏幕，响到第五声才接。
“林浩！”她的声音急促，“王轩出事了！他被他爸关在家里，公司账户全被冻结，项目全停了！记者都在门口堵着！”
林浩没说话，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全息投影模型上——那是“会呼吸的房子”的初版结构，正缓缓旋转，模拟空气流动。
“你得帮帮他！”张曼曼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那些钱是替他爸垫的，他也是受害者！”
“那他为什么不去自首？”林浩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你什么意思？”
“他要是真清白，为什么不早站出来解释？为什么要在设计对决那天，当众撕稿、栽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林浩，我知道你恨他……”
“我不恨他。”林浩打断她，“我只是觉得，有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搞明白一件事——设计不是用来骗人的。”
“可他是媛媛的亲舅舅！你不能见死不救！”
“他不是舅舅。”林浩说，“他连个合格的对手都不是。”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窗外，阳光正好。楼下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苏晴带着班上的小朋友在院子里做游戏。媛媛的声音最响：“我爸爸说，房子会呼吸，还会跳舞！你们家的房子会吗？”
没人回答，但林浩看见好几个孩子仰着头，一脸羡慕。
他打开电脑，邮箱安静。没有新消息，也没有来自监管部门的反馈。但他知道，那封举报信己经生效。
下午三点，新闻推送弹出：“天工设计涉嫌海外洗钱，监管部门己立案调查”。配图是王轩父亲在记者围堵下低头上车的画面，领带歪斜，神情灰败。
林浩看完，关掉页面。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见苏晴正蹲着给媛媛整理书包。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苏老师说，我的吹牛越来越像真的了！”
苏晴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温水：“别太累，昨晚的演讲视频我都看了，很感动。”
“媛媛的功劳。”林浩接过水杯，“她负责吹牛，我负责圆梦。”
苏晴笑了：“那下次她要是说‘爸爸能飞’，你也得变出翅膀来？”
“那得看系统同不同意。”林浩也笑，“不过她要是真说了，我肯定试试。”
三人一起走出幼儿园大门。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又震了一下。
林浩掏出来，是系统提示：
【女儿吹牛变现系统】检测到新吹牛内容：“爸爸能让房子跳舞。” 【建筑级动态气流矩阵】己生成，可应用于超高层建筑，预计72小时内完成国家备案。
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电话又响了。
还是张曼曼。
他犹豫了一下，接通。
“林浩……”她的声音比之前低了许多，“王轩被家族除名了。他爸在发布会上说，所有违规操作都是他个人行为，跟公司无关。”
林浩站在原地，身后是媛媛和苏晴的说话声。
“他还说……”张曼曼顿了顿，“他要把你告上法庭，说你恶意举报，毁他前程。”
林浩笑了：“让他告。”
“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怕一个连设计都不敢署自己名字的人？”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
“张曼曼，”林浩声音轻了下来，“你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吗？你说，想要一个能给你体面生活的男人。现在你看到了，体面不是靠吹出来的，是靠一砖一瓦垒的。”
“可王轩……他毕竟……”
“他毕竟什么？”林浩问。
“他毕竟也对你女儿好过。”
林浩望向媛媛。小姑娘正拉着苏晴的手，蹦跳着数地上的影子。
“他对媛媛好，是因为媛媛是他炫耀的工具。”林浩说，“可你女儿不需要那种‘好’。她只需要一个能听她吹牛，并且真的把牛变成真的爸爸。”
他顿了顿：“而我，己经做到了。”
电话挂断。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快走两步追上媛媛和苏晴。
“爸爸！”媛媛回头，“我们明天还能去看房子跳舞吗？”
“能。”林浩牵起她的手，“明天，后天，大后天，都能看。”
苏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
三人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连成一片。
回到家，林浩把媛媛的画贴在冰箱上。画里那栋会呼吸的房子旁边，多了个小人，牵着两个大人。
他盯着看了很久。
然后转身打开电脑，进入系统后台。
资金举报己标记为“处理中”，状态显示“证据链完整，正在并案调查”。
他退出系统，关掉电脑。
窗外，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他站在厨房，听见媛媛在客厅喊：“爸爸！我又要吹个新牛！”
“说吧。”他靠着门框。
“我说，爸爸和苏老师以后会住进会跳舞的房子，生个小弟弟！”
林浩愣住。
苏晴端着水果走过来，脸微微红了。
他看着她，又看向媛媛那张天真烂漫的脸。
“这牛……”他顿了顿，“吹得有点远。”
“可我想让他们住一起！”媛媛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你答应过，只要我吹牛，你就能实现！”
林浩低头，看见她眼睛亮晶晶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抬头看向苏晴。
苏晴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冰箱，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图纸。
“好。”他说，“那爸爸就开始画。”
笔尖落在纸上，第一道线条缓缓延伸。
画到一半时，手机震动。
系统提示跳出来：
【女儿吹牛变现系统】检测到新吹牛内容：“爸爸要和苏老师住进会跳舞的房子，还要生小弟弟。” 【家庭幸福指数加成模块】己激活，当前好感度+30，触发“双人住宅设计优先级提升”。
林浩看着那行字，笑了。
他继续画下去。
图纸上，一栋透明的房子渐渐成形，屋顶有旋转的风翼，墙上有会呼吸的孔洞，门前一条小路，通向一片开满花的草地。
角落里，他悄悄写下一行小字：
“给媛媛，和她想留住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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