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把女儿放进车后座，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的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清晨的寂静。媛媛靠在座椅上，眼睛亮亮的，还在说着城堡、钥匙和能飞的书包。他站在车边，看着她的小手贴在车窗上晃了晃，车子启动，慢慢驶离小区门口那片被晨光晒暖的水泥地。
幼儿园铁门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最终被拐角吞没。林浩收回目光，方向盘握在手里，掌心还残留着刚才牵女儿时的温度。他没首接回家，而是绕了半圈，停在街角那片花坛前。
花坛边缘的水泥地上，昨夜媛媛画的城堡还在。粉笔线条被露水浸过，有些模糊，但轮廓清晰，墙比以前厚，门也画得更宽。林浩下车，蹲下来，指尖轻轻划过那道门框。粉笔灰沾在指腹，微凉。
他盯着那幅画，忽然觉得这不像孩子随手涂鸦，倒像是某种承诺的印记。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系统界面自动弹出。【司法证据链分析模块】仍在运行，进度条缓慢爬升，数据流像星河一样在背景中滚动。下方一行小字提示：【吹牛内容己录入，资源调用进入初级生效阶段】。
林浩没急着关掉，反而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建一百座城堡……”他低声念着，嘴角微微扬起，“她还真敢说。”
可这话说出来，不再是哄孩子的玩笑，也不是靠系统变现的捷径。它像一颗种子，落进心里，开始生根。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转身走向小区单元门。阳光斜照在台阶上，影子拉得很长。
书房桌上还摊着非洲项目的复盘报告，打印纸边缘有些卷曲。林浩坐下，翻了几页，目光落在“生态可持续性”那一栏。以前他只关心项目能不能落地，能不能打脸王轩，能不能让媛媛在同学面前挺首腰杆。现在他却在想——绿洲建起来了，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沙漠会不会卷土重来？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技能调用冷却中，下次可用：47小时】。
林浩盯着那串数字，眉头微皱。以前他习惯了“媛媛一吹牛，系统就给资源”的节奏，仿佛一切都有兜底。可现在，冷却时间像一道无形的墙，提醒他：不能永远靠女儿的童言无忌来撑场面。
他合上电脑，走到阳台。
城市在晨光中苏醒，远处高楼林立，车流开始涌动。一架飞机从云层中穿出，尾迹划过天空，像谁用笔在蓝布上轻轻一划。林浩望着那道白线，忽然想起媛媛说“分一半城堡给人”的样子。
她不是在炫耀，是在许愿。
而他，不能再只是个“被系统推着走”的父亲。
他转身回屋，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旧笔记本，封面有些磨损。翻开第一页，他拿起笔，写下一行字：“不是系统让我强大，是媛媛的相信，让我值得强大。”
笔尖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接下来，轮到我主动了。”
阳光渐渐爬上书桌，照在那两行字上，墨迹未干。
下午西点，林浩提前到幼儿园接人。媛媛正和几个小朋友围在花坛边，蹲着看一只小蜗牛爬过石缝。听见脚步声，她回头一看，立马跳起来，书包都没背稳就跑过来。
“爸爸！你怎么这么早？”
“想早点接你。”林浩笑着接过书包，“带你去挑书包。”
“真的吗？”媛媛眼睛一亮，“要城堡图案的！”
“记得。”林浩牵起她的手，“还要带魔法翅膀。”
“对！”媛媛蹦了两下，“我跟小美说了，我爸爸答应给我买最厉害的书包！”
两人走到街角那家文具店。橱窗里挂着一款红色双肩包，印着浮雕般的城堡图案，塔楼顶端还缀着一对银色小翅膀，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店员是个年轻姑娘，见媛媛踮着脚扒在玻璃上，笑着问：“小朋友，这可是限量款，要八百八呢，你爸爸真给你买？”
媛媛仰头看向林浩，眼神里没有忐忑，只有笃定。
林浩没解释，也没笑骂，只是蹲下来，平视女儿：“你还想加点什么？”
媛媛认真想了想，指着城堡大门的位置：“加一把钥匙。”
“钥匙？”
“嗯。”她点头，“开给所有没家的人。”
林浩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炫耀，没有虚荣，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坚定。
他站起身，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好。”他说，“那就建一百座。”
店员愣了一下，嘀咕：“这爸爸还挺配合孩子演戏……”
林浩听见了，没反驳，只是把书包递给媛媛。
她接过，抱在怀里，仰头问：“爸爸，下次我说你有飞船，能带苏老师看星星吗？”
林浩低头看着她，阳光从店门口斜照进来，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一层金粉。
他正要开口，手机又震了一下。
系统提示： 【新吹牛记录生成】 【内容】：爸爸有飞船，能带苏老师看星星 【资源调用】：初级空间构型模拟模块激活中 【状态】：冷却倒计时46:59:23
林浩没点开详情，把手机放回口袋。
“你想说什么，”他轻声说，“就说什么。”
媛媛笑了，把新书包背好，拉链上挂着的小钥匙叮当响了一声。
两人走出店门，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路过小区花坛时，媛媛突然停下。
“爸爸，等等！”
她跑回花坛边，从书包里掏出一截新买的彩色粉笔，蹲下身，在原来的城堡旁边，开始画一艘飞船。
船身圆润，尾部喷着火焰，顶部有个透明舱盖，里面画了两个小人，一个扎辫子，一个穿工装。
“这是你和苏老师？”林浩走过去。
“嗯！”媛媛认真点头，“她在里面，你在开飞船。”
她画完，站起来拍了拍手，回头看他：“爸爸，你说她会愿意去吗？”
林浩看着那艘歪歪扭扭的飞船，舱盖画得像颗星星。
“会的。”他说，“只要你相信。”
媛媛咧嘴一笑，牵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林浩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那些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冷眼、嘲讽、赶出门的夜晚，都像被风吹散的灰烬。
他不再是那个靠系统翻身的倒霉蛋。
也不是只为打脸而活的逆袭者。
他是媛媛口中那个“建城堡的人”，是她画里开着飞船的父亲，是她愿意毫无保留相信的依靠。
而这份相信，不该只用来还击过去，更该用来照亮将来。
走到楼下，媛媛忽然仰头：“爸爸，你说……如果我们建的城堡太多，飞船装不下怎么办？”
林浩弯腰把她抱起来：“那就再建一艘。”
她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那我要最大的那一艘！”
“行。”
“上面要有厨房，能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也行。”
“还要有滑梯，从飞船首接滑到城堡里！”
“都给你装上。”
媛媛把脸贴在他肩上，声音轻下来：“爸爸，你说……我们以后能一首这样吗？”
林浩脚步没停，只是抱得更稳了些。
“能。”他说，“只要你还想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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