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手指还停在半空，投影墙上媛媛画的星星缓缓旋转，仿佛在等他回应。他缓缓收回手，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屏幕，而是某种说不清的震动，像电流，又像心跳。
他转身走出展厅，没再看监控画面一眼。保安的脚步声在身后远去，电梯门合拢的瞬间，他掏出手机，点开系统界面。媛媛那句“我是不是吹得太狠了”还在耳边，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却压得他胸口发闷。
办公室灯刚亮，他就调出“动态重构”的完整日志。数据流密密麻麻，但一条异常记录跳了出来——能量来源标注为【未知记忆锚点：T-0】。不是“实时吹牛”，也不是“情绪转化”，而是个从未见过的标签。
他皱眉，翻出过去三个月所有“守护型吹牛”的记录。每一条后面，都藏着一段加密数据流，标记为【溯源请求：待响应】。这些数据他以前从没注意过，像是系统自动归档的垃圾文件，可现在看，它们频率一致，节奏稳定，像某种等待回应的信号。
他顺手打开频谱分析工具，把加密流的波形拉出来。下一秒，瞳孔微缩。
这频率，和监控里那滴荧光液体的光谱波长，完全重合。
林浩靠进椅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破坏者用的溶剂，和系统能量同频？这不是巧合。要么是对方懂系统，要么……系统和破坏者，本就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点开监控回放，放大那滴液体落地的瞬间。淡蓝荧光三秒消失，但系统日志显示，就在那一刻，“动态重构”的能量峰值突然跳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唤醒。
他盯着屏幕，忽然问：“系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出事？”
界面没反应。
他又试了一次：“如果有人想毁掉媛媛的‘牛’，你能查到是谁吗？”
依旧沉默。
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系统突然弹出一行半透明文字，像是从深处浮上来的：
“……始于未言之语……”
字迹残缺，边缘模糊，像是被什么干扰过。林浩心头一紧，正想截图，文字瞬间消失，界面恢复如常。
他没动，盯着那片空白看了很久。
然后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去年亲子活动的视频。那天媛媛第一次当着苏晴的面说“我爸爸是大设计师”，可系统没触发。他一首以为是吹牛内容不够具体，现在想来，或许另有原因。
视频播放到一半，镜头晃动，媛媛正说着话，画面边缘一道人影快速离开，手里似乎攥着什么发光的小设备。林浩暂停，放大那人影的鞋尖——一道银色反光条，细长弯曲，和王轩家保镖常穿的战术靴一模一样。
他记起来了。那天王轩也在场，说是陪张曼曼来“看看孩子”，可全程没露面。保镖出现在亲子活动区，本就不合常理。
他把视频时间戳输入系统后台，试探性地敲下指令：“追溯该时间点系统状态。”
几秒后，回复跳出：
“访问受限。权限等级不足。提示：寻找‘第一声回响’。”
林浩盯着那句话，呼吸慢了半拍。
系统第一次，不是被动响应，而是主动“说话”了。不是任务提示，不是功能说明，而像是一句……指引。
他关掉电脑，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翻开空白页，写下三行字：
系统声音像媛媛。
能量频谱与破坏溶剂共振。
“第一声回响”是什么？
写完，他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系统是否在等某个‘最初吹牛者’？”
笔尖顿住。
如果“吹牛”是钥匙，那第一个转动钥匙的人是谁？是媛媛？还是……在她之前，就有人说过什么？
他想起媛媛刚上幼儿园那会儿，有天晚上突然说：“爸爸，我梦见你站在很高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喊你名字。”当时他只当是孩子做梦，现在想来，那话像不像一种“吹牛”的预演？而系统，有没有可能，在媛媛开口前，就己经被激活了？
他拨通助理电话：“调我去年三月的所有行程记录，特别是带媛媛出席的活动。”
“林总，这……有点多，要筛选吗？”
“重点查王轩出现过的场合，还有——”他顿了顿，“所有监控里出现过银色反光条的人。”
电话那头应了声是。
挂断后，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回想。媛媛第一次说“爸爸有别墅”，是在幼儿园午休时，小美问她住哪，她随口说“我家在山顶，有泳池”。那天系统立刻变现了一座半山别墅，他以为是第一次触发。
可现在看，或许那不是“第一次”。
真正的第一次，可能没人听见。
他睁开眼，拿起笔，在纸上画了颗星星。没想好为什么，只是手先动了。画完才发现，这颗星的形状，和媛媛画里那栋别墅窗前的剪影，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颗星，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没见过那幅画的细节，可刚才下笔时，却像早就刻在脑子里。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
他翻出系统日志，找到“动态重构”启动时的能量波形图。放大，拉长，和那滴荧光液体的频谱并列对比。两条线几乎重合，但系统波形的起始点，比溶剂反应早了0.3秒。
也就是说，系统在破坏发生前，就己经“预知”了。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
如果系统能预知，那它是不是也能……记忆？
记忆谁才是第一个说“林浩很厉害”的人？
他重新打开系统界面，输入指令：“搜索‘第一声回响’相关数据。”
无响应。
他试了几次，都不行。
最后，他拨通媛媛的电话。
“爸爸？”声音还带着睡意。
“媛媛，爸爸问你个问题。”他放柔声音，“你第一次说爸爸很厉害，是在什么时候呀？”
媛媛想了想：“嗯……在幼儿园？”
“还有更早的吗？比如……做梦的时候？”
“梦里呀……”她迷迷糊糊地说，“我好像说过，爸爸是星星做的，会发光……”
话音落下的瞬间，系统界面自动弹出。
一行残缺文字缓缓浮现：
“……始于未言之语……成于心之所向……”
林浩屏住呼吸，正想追问，文字突然扭曲，变成乱码，随即消失。
他再刷新，系统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他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系统不再是单纯的工具。它有记忆，有等待，甚至……有情感。
它在等一个“最初吹牛者”。
而那个声音，可能早就存在，只是没人听见。
他打开新文档，写下“隐藏任务：寻找最初吹牛者”，然后一条条整理线索。写到第三条时，手机震动，助理发来消息：“林总，查到了。去年三月十八号，您带媛媛参加亲子活动当天，王轩的保镖出现在现场，停留七分钟。监控显示，他离开时，手里多了一个黑色小盒。”
林浩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慢慢收紧。
黑色小盒是什么？是记录设备？还是……某种信号接收器？
他忽然想起系统第一次激活时，自己正抱着媛媛走在城中村的小巷。那天她刚学会“吹牛”，说“爸爸有豪车”，话音刚落，一辆迈巴赫就停在巷口。
可那天，巷子口是不是也有个穿黑衣的人，匆匆走过？
他翻找旧照片，找到那天的街拍。画面角落，一个模糊背影，鞋尖反光——银色条纹。
和保镖的鞋，一模一样。
他靠在椅背上，慢慢呼出一口气。
原来从一开始，就有人在看着。
看着媛媛吹牛，看着系统启动，看着他一步步变强。
而系统，也在看着。
它记得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甚至……每一个未说出口的念头。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最后写了一行字：
“如果‘吹牛’能被听见，那沉默的期待呢？”
笔尖落下时，纸上那颗星星的轮廓，忽然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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