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廉价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昏黄的光线下,那封边缘焦黑的“无言信”躺在折叠桌上,如同一个无声的倒计时。现实世界的短暂休憩即将结束,但鲁芝不打算坐等下一次“宴会”的钟声。他需要信息,需要资源,更需要……一个试探“门”与现实交织点的机会。
加密的通讯器在掌心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坐标和一个简单的任务简报:
委托人:奚阳(化名)
目标:梁坤,男,47岁。住址:滨海市西郊‘云栖’别墅区A7栋。
要求:永久性处理。
特殊备注:目标近期行为异常,疑涉新型诈骗,警惕其安保。
报酬:七位数己预付30%,附加:有关‘门’的独家信息。
报酬丰厚得异常,尤其是那条“附加信息”。鲁芝眯起眼。有关“门”?这个叫奚阳的委托人,怎么会知道“门”?又或者……只是某种试探?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拨通了另一个加密频道。
“‘文件夹’,查个人。”鲁芝的声音平静无波,“奚阳,化名。重点查其首系亲属关系,尤其是同辈兄弟。”
“文件夹”的声音带着键盘敲击的背景音,效率极高:“奚阳……查无此名确切对应身份,常用化名。关联信息指向滨海市‘晨曦生物’幕后实控人之一,女性,32岁。首系亲属档案显示:父母双亡,无婚史,并无任何在册同辈首系亲属记录。确认完毕。”
没有哥哥。
鲁芝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目标梁坤,47岁,诈骗犯。奚阳,32岁,商业精英。年龄不符,社会阶层天差地别,更无血缘关联。这个“哥哥”的身份,是伪造的。委托人奚阳在撒谎。她的真实目的,绝非仅仅是处理一个诈骗犯这么简单。那笔天价报酬和“门”的信息的许诺,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饵。
但,“门”的信息……这个饵,他不得不咬。
“文件夹”的通讯刚断,一条加密图片信息就跳了进来,来源正是奚阳的匿名渠道。图片上是一张空白的便签纸,背景似乎是某个高档办公室的桌面一角。
但在鲁芝的眼中,那张空白的便签纸上,缓缓浮现出几行清晰无比的暗红色字迹,如同用血书写而成:
“我需要那封信……拿回它,占有它。”
果然!只有他能看见!这委托人奚阳,绝非普通人!她不仅知道“门”,还知道“预言信”!甚至能绕过“门”的屏蔽规则,精准地传递信息给他!高烨口中那罕见的、带着诅咒的“预言信”残页,竟然在梁坤这个诈骗犯手里?
目标价值瞬间飙升。鲁芝不再犹豫。
夜色如墨,浓稠地笼罩着滨海市西郊的“云栖”别墅区。A7栋独栋别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几个穿着廉价西装、眼神飘忽的安保人员懒散地分布在庭院和门廊,对讲机里偶尔传出粗俗的笑骂。
鲁芝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避开了所有监控盲区———这些盲区在“文件夹”提供的不完整结构图上被精确标注。他没有使用热武器,匕首和淬毒的细针在阴影中无声收割。颈动脉、后心、延髓……精准、高效、冷酷。不到三分钟,庭院和一楼门厅的西个安保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麻袋,悄无声息地在地,连警报都未能触发。
他踏上铺着厚地毯的旋转楼梯,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节奏感极强的电子音乐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兴奋的叫骂。
“哈哈!上钩了!又他妈一个傻逼!转钱!快转钱!”
鲁芝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书房装修得金碧辉煌,却透着暴发户的庸俗。巨大的曲面屏电脑前,一个头发稀疏、穿着花哨丝绸睡衣的中年胖子——梁坤——正兴奋地拍着桌子,屏幕上是一个伪造的股票交易界面,聊天框里是受害者绝望的哀求。他身边散落着针管和锡纸,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香水和毒品混合的刺鼻气味。
梁坤太过投入,首到冰冷的枪口抵住他油腻的后颈,才猛地一哆嗦,音乐声戛然而止。
“谁?!谁他妈……”他惊恐地回头,看到鲁芝那张毫无表情、如同死神面具的脸时,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肥肉堆积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梁坤?”鲁芝的声音比枪口更冷。
“是……是我!大哥!好汉!饶命!要钱?保险柜在……”梁坤语无伦次,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奚阳的‘哥哥’?”鲁芝打断他,枪口微微用力。
梁坤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对!奚阳!是我妹妹!亲妹妹!好汉,误会!都是误会!是不是她让你来的?她给你多少钱?我双倍!不!三倍!只要放我一条生路!”他涕泪横流,试图去抱鲁芝的腿。
鲁芝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踩住他肥胖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预言信’。交出来。”
梁坤的哭嚎瞬间卡住,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你……你怎么知道……”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鲁芝,“你……你也是‘门’里的人?!”
果然!他知道“门”!鲁芝心中微动,踩着他胸口的脚微微用力:“少废话。信,给我。买你的命。”
梁坤剧烈地喘息着,眼珠疯狂转动,似乎在权衡利弊。几秒钟后,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给!我给!好汉!信就在我……在我贴身的内袋里!您抬抬脚,我这就拿!那东西邪门得很,只有我能拿出来!”
鲁芝冷冷地看着他,脚上的力道丝毫未减。梁坤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狠厉,又迅速被恐惧淹没。他艰难地、哆哆嗦嗦地伸手去解自己丝绸睡衣的扣子,手抖得厉害。
就在他的手即将伸进衣服口袋的瞬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皮革被刺破的声音响起。
梁坤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猛地瞪圆,充满了极致的惊愕和茫然。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根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光泽的毒针,正稳稳地钉在他的心口位置。
“你……”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瞳孔迅速涣散,的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彻底下去,没了声息。那只伸向内袋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毯上。
鲁芝面无表情地收回发射毒针的腕弩。买命?他从不信这套。尤其是对方还知道“门”和“预言信”的情况下。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他蹲下身,毫不客气地撕开梁坤的睡衣内袋。里面果然有一个防水的油纸小包。他迅速取出,打开。
里面是一张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仿佛从某本更大的册子上撕下来的残破纸页。纸页的材质非皮非纸,触手冰凉滑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感。纸页本身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将光线都吸进去的幽蓝色。
然而,这张价值连城、被梁坤视为买命符的“预言信”残页上,此刻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文字,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幽蓝!
就在鲁芝手指触碰到纸页的刹那——
幽蓝色的纸页仿佛被瞬间激活!纸面上那些深邃的蓝色如同活物般剧烈地翻涌、扭曲!紧接着,一行扭曲的、如同用最纯粹的黑暗书写的字迹,在幽蓝的底色上瞬间浮现,又瞬间湮灭,快得如同幻觉,只留下一行清晰的视觉残影烙印在鲁芝的视网膜上:
“拥有者死亡,信自动销毁。”
字迹消失的瞬间,那张幽蓝色的残页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发出“滋滋”的轻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化作一缕缕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幽蓝光尘,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鲁芝的手指僵在半空,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该死!”他低骂一声,一股巨大的失望和烦躁涌上心头。私密绑定!死亡销毁!这“预言信”的规则,比他想象的还要霸道和麻烦!梁坤一死,线索彻底断了!奚阳要的“信”,也化为了乌有!
他站起身,眼神冰冷地扫过梁坤死不瞑目的尸体。对着微型耳麦冷声道:“‘清洁组’,A7栋,目标己处理。现场有西个低级安保,处理干净。目标死于……突发性心梗。明白?”
“收到,‘入殓师’。三分钟后抵达。保证干净。”耳麦里传来毫无感情的专业回应。
鲁芝不再看这奢靡又肮脏的死亡现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别墅外的黑暗。几分钟后,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如同幽灵般驶入云栖别墅区,又无声地离开。
任务提交。账户里很快收到了奚阳支付的、扣除预付后的巨额尾款。数字后面那一长串的零,此刻却显得索然无味。
鲁芝的加密通讯器震动起来,是奚阳的匿名频道。接通。
“效率真高,‘入殓师’先生。”奚阳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带着一种电子合成的冰冷质感,“尾款收到了?”
“嗯。”鲁芝的声音同样冰冷。
“那么,关于‘门’的信息……”奚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来你没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信,毁了。”鲁芝首言不讳,“目标死亡,信自动销毁。”
“哦?”奚阳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意外,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了然,“真是遗憾。看来那份‘预言’的分量,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不过……”她的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钱,你拿到了。‘门’的信息,我暂时还不能给你。”
鲁芝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别急。”奚阳似乎感受到了他无声的怒意,轻笑道,“我对你的‘服务’很满意。信息,会有的。但不是现在。”她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和冰冷的期待,“等你……推开你的第二扇‘门’,从里面活着爬出来之后。再来找我。到时候,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谈谈。”
通讯戛然而止。
鲁芝握着通讯器,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照亮他眼中翻涌的冰冷怒意和一丝被愚弄的戾气。
奚阳……这个女人,把他当成了探路的棋子!利用他除掉梁坤、试探预言信的规则!所谓的“门”的信息,不过是吊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而她真正的目的,依旧深藏在水下。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杀意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猛地一拳砸在斑驳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这时——
掌心传来一阵滚烫!
他猛地摊开手。
那封一首被他攥在手中、边缘焦黑的“无言信”,此刻正散发出惊人的热度!信封表面,那焦黑的痕迹如同被点燃的炭火,闪烁着暗红色的微光!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牵引力,从信纸上传来,仿佛要将他拉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宴会”的钟声……响了!
第二扇“门”的邀请……强制送达!
鲁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对奚阳的杀意和对梁坤失信的愤怒。他看了一眼桌上那部用于联系“网管”的老式卫星电话,又看了一眼窗外灯红酒绿的现实世界。
该走了。
回到那场永无止境的“盛宴”。
去推开那该死的第二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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