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二楼,一间相对整洁的房间里。“蝮蛇”张瑞琪没有入睡。她靠坐在冰冷的床头,手指用力揉着发胀的眉心,昏黄的台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窗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仿佛要将这腐朽的村庄彻底撕裂。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梳理着进入这扇门后获得的所有线索,特别是那本至关重要的村长日记。
前三天的蛰伏,是她精心的算计。通过信的提示,她刻意低调,不主动参与探索,甚至对同伴的困境表现出有限的“援助”,这一切都只为一个目标——将自身在厉鬼林晓霞那里的“仇恨值”降到最低。这是进入真正的村长家的先决条件。村长家被强大的幻境保护着,唯有对林晓霞怨气感知最微弱的人,才能不被幻境迷惑、找到正确的路径。否则,踏入者只会陷入无尽的痛苦轮回,最终被怨气吞噬。
但这还不够。通往村长家的路上,盘踞着一些因林晓霞怨气而扭曲异化的“怪物”。它们原本是村民,如今只剩下对生者血肉的贪婪和对日记庇护的畏惧。这些怪物并不首接惧怕村长本人,它们惧怕的是村长手中那本由留台寺方丈加持过的日记!这本日记是强大的法器,能驱散怨气,庇护持有者及其周围一小片区域。
然而,日记的庇护能力是有限的。根据日记里村长扭曲而自私的记录,正是因为林晓霞的怨气太过恐怖、冲天而起,这本日记的庇护范围被急剧压缩,只能勉强护住村长家周围的核心区域,根本无法覆盖整个柳岩村。而村长,为了独享这份庇护,为了自己的安全,竟从未将这个致命的真相告知其他村民!他眼睁睁看着村民们暴露在怨气之下,被扭曲、被折磨、最终异化……这份自私,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林晓霞滔天恨意的核心燃料之一。
日记里断断续续提到的另一个关键点是留台寺。张瑞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留台寺的方丈能制作日记这样的法器,那里很可能隐藏着更强大的力量或克制林晓霞的关键。那是她的终极目标。
可惜,留台寺己经被陶键探索过了。张瑞琪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陶键,她听同一宴区的其他大佬提过——那个通过了八扇门的资深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他的经验和能力,足以看穿她精心布置的局,甚至可能捷足先登,拿走留台寺的关键物品。他不能留!
于是,一个狠毒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她利用村长日记对路上怪物的威慑力,胁迫它们去袭击、加害陶键。她不需要它们杀死陶键——那几乎不可能,她又不是傻子,第八扇门的厉鬼都没杀死他,她自然不指望他们能杀死陶键,她只需要它们缠住他,消耗他,最好能让他重伤,失去争夺关键线索的能力。
结果如何?张瑞琪并不完全确定。但根据张远志惊魂未定的描述,陶键应该是死了,死状极其凄惨,就在鲁芝和高烨的房间里。这个结果超出了她的预期,甚至让她感到一丝不安。一个八门大佬,真的会被那些路都走不明白的废物怪物杀死?这太蹊跷了。她内心深处始终存着一份疑虑,一份对陶键实力的忌惮。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决定再加一层保险——利用村长日记里夹着的那张特殊的招魂符。她命令“赌徒”黄子琦和“魅影”曼冥瑞,将这张符箓偷偷贴在了鲁芝和高烨的房门上!这张符箓的作用并非招魂,而是标记!它会像黑夜里的灯塔,强烈地吸引林晓霞的注意力,将厉鬼的怒火优先引向被标记者!只要鲁芝和高烨被林晓霞缠住甚至杀死,她就能放心大胆地前往留台寺,独吞最后的果实。
“哼,就算陶键真的死了,或者只是重伤躲起来了……有这张符在,你们俩也活不过今晚。”张瑞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她觉得自己算无遗策。
她伸手,从怀中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那不是日记,而是一封完整无缺但边缘己经磨损、显得皱皱巴巴的信。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任何署名。
按照“宴区”里不言而喻的铁律,这种“信”是无法被传承的。它们蕴含着使用者独特的精神烙印和力量回路,具有绝对的私密性,一旦原主人死亡或力量消散,信就会化为灰烬。强行使用他人的“信”,轻则遭受反噬,重则精神崩溃。
这封信,并不属于张瑞琪。她只是一个通过了六扇门的老手。这封信,是她所在宴区里一位极其资深的宴客,在准备踏入凶险万分的第八扇门之前,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遗留在公共区域的。当时没人敢动,因为都知道规则。张瑞琪本来也没在意,首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发现自己竟然能毫无阻碍地引动这封信的力量!
这个发现让她狂喜!她依靠着这封来历不明、威力强大的“信”,硬生生闯过了被视为死亡分水岭的第七扇门!这次进入柳岩村这扇“低级门”,她原本以为用不上,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特别是对付可能存在的陶键这个变数,她还是将信带在了身上,并悄然引动了它的一丝力量,用于强化自己的感知和隐匿能力。
“天助我也。”张瑞琪抚摸着信封粗糙的表面,眼神中闪烁着贪婪和自信的光芒。她自认这个机会是天衣无缝的。除了张远志身边那个懵懵懂懂、刚过第一扇门的新人,己经被她视为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其他几个被她拉拢的宴客,如黄子琦、曼冥瑞等,都被她精湛的演技和“分享庇护”的承诺所欺骗。这些刚进入第二扇门不久的新人,还没完全从现实的思维转换到宴区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中,此时有一个看起来强大又“友善”的老手愿意拉他们一把,他们自然趋之若鹜。
张瑞琪无声地笑了笑,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她翻身下床,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被暴雨和浓雾笼罩的、如同鬼域的柳岩村。雨水疯狂地冲刷着玻璃,模糊了外面的景象,只有惨白的闪电不时撕裂黑暗。
“天下事,皆为利,”她对着窗外的混沌,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低声自语,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笑容,“狼有所为,必有所图…”
月色被乌云和暴雨彻底吞噬,浓雾在狂风暴雨中翻滚涌动,如同无数挣扎的幽灵。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笃…笃…笃…”
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暴雨声完全淹没的叩击声,在她房间的门板上响起。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节奏感。
张瑞琪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猛地攫住了她!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猛地转身,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门上的猫眼!
透过那个小小的、扭曲光线的孔洞,她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空洞、死寂、流淌着粘稠黑油的眼睛!正死死地、毫无感情地、穿透猫眼,凝视着房间内的她!
是林晓霞!
而更让张瑞琪魂飞魄散的是——
林晓霞那只苍白、萦绕着黑气的手里,正拖拽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头颅!
头颅的面容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扭曲变形,眼球被硬生生捏爆,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黑洞,粘稠的脑浆混合着血液从破碎的颅骨裂缝中渗出。最恐怖的是,这颗头颅并非净利落地砍下,而是连同整条血淋淋的脊椎骨一起,被从身体里暴力撕扯了出来!断裂的骨茬和筋肉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长长的脊椎骨拖在地上,像一条沾满污血的尾巴。
那颗头颅属于——黄子琦!
他的舌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伸得老长,几乎垂到了地上,在积水的走廊地面上拖行,留下了一道蜿蜒、斑驳的血迹。
林晓霞就这样站在门外,透过猫眼,用那双死寂的眼睛“看”着张瑞琪。她另一只手随意地拖拽着黄子琦那连着脊椎、脑浆迸裂的头颅,任由它在积水的走廊地面上摩擦、拖行,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刺目的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照亮了门外这地狱般的景象——厉鬼的凝视,和那被亵渎、被极致残虐对待的死亡残骸!
雷声滚滚,淹没了张瑞琪喉咙里发出的、不成调的、濒死般的呜咽。
而招待所的其他房间里,那些“安然入睡”的宴客们,在这震耳欲聋的雷暴和门外无声的恐怖凝视下,依旧紧闭着房门,死寂无声。仿佛门外的血腥与门内的“安全”,被一道无形的界限彻底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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