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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章 引魂莲心

小说: 忘川渡人不渡魂   作者:顾成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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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粘稠。

死寂。

阿禾感觉自己正在无边的墨汁中下沉。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寒冷和沉重包裹着她,挤压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渗透进她的骨髓和灵魂。意识仿佛被冻结,连思考都变得无比艰难。这就是归墟之眼内部?忘川最古老的源流?

她记得自己跃入了那道深紫色的裂隙,紧接着就被无法抗拒的洪流裹挟,坠入这片无光的深渊。背包被强大的水流撕扯掉,开山刀也不知所踪。只有贴身藏着的母亲玉佩和那枚吴伯给的磷光信号棒还在。她试图点燃信号棒,但那点可怜的幽蓝光芒刚出现,就被周围浓稠的黑暗瞬间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泛起。

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体力在飞速流逝,体温在急剧下降。肺部如同被冰渣填满,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意识开始模糊,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要死了吗…陈渡…对不起…我失败了…” 绝望如同水草般缠绕上来。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嗡!

贴身佩戴的那枚母亲留下的羊脂玉佩,突然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润的乳白色光芒!这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的死寂黑暗,在阿禾周周形成了一个半径不足半米的、极其稀薄的光晕!

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从玉佩中涌出,顺着她的皮肤渗入体内,勉强驱散了一丝刺骨的寒意,让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重新跳动了一下!

“妈妈…” 阿禾模糊的意识中闪过一个温暖的影子。是母亲的血脉联系和玉佩中蕴含的守护意念,在这绝境中为她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借着这微弱的玉佩光晕,阿禾勉强睁大眼睛,看向西周。

这里并非完全虚无。浓稠如墨的忘川源流中,悬浮着难以计数的、散发着微光的“东西”。那并非魂晶,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破碎的…**记忆尘埃**?是无数纪元以来,沉入归墟的亿万生灵被彻底磨灭后留下的、最本源的意识残渣!它们如同宇宙尘埃般漂浮着,散发着微弱的、五颜六色的光点,构成了这片死寂深渊中唯一的、诡异的“星光”。

而在这些“记忆尘埃”星光的深处,阿禾看到了!

一点柔和的、纯净的青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黑暗海洋中的灯塔,虽然遥远,却无比清晰地指引着方向!卷轴的描述瞬间跃入脑海——**引魂莲**!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阿禾濒死的身躯!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开始拼命地朝着那点青光的方向挣扎、游动!玉佩的光芒是她唯一的护盾,母亲的血脉联系是她的浮木。每前进一寸,都如同在凝固的水泥中穿行,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周围的记忆尘埃如同冰冷的沙砾,摩擦着她的身体和灵魂,带来阵阵幻痛和混乱的思绪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阿禾终于靠近了那青光的源头。

那是一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植物。它并非生长在泥土中,而是扎根于一片悬浮在忘川源流里的、散发着微光的巨大龟甲状骸骨之上!植株不高,只有尺许,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青玉色。三片如同翡翠雕琢的莲叶舒展着,叶脉中流淌着液态的星光。在莲叶的中心,托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色莲花!花苞紧闭,却散发出无比纯净、无比强大的生命与灵魂气息!那指引她的青色光芒,正是来自这朵未开的莲花!

这就是传说中的——**引魂莲**!

阿禾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她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那巨大的龟甲骸骨,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当她冰冷颤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朵青色莲花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巨大的龟甲骸骨空洞的眼眶中,猛地亮起两点非地球光谱的幽绿光芒!一股比无殇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沉睡意志,如同被惊扰的太古凶兽,缓缓苏醒!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热寂终点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钧的冰山,轰然降临在阿禾身上!

噗!

阿禾连惨叫都发不出,瞬间被这股意志压趴在冰冷的骸骨上!玉佩的光芒剧烈闪烁,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她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内脏仿佛要破裂,灵魂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被彻底碾碎!

这才是归墟之眼真正的守护者!或者说,是沉睡在此的、更古老的存在!引魂莲生长在它的骸骨上,汲取着它沉睡中散逸的本源!

阿禾绝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引魂莲,指尖距离那青色的花苞只有一寸之遥,却如同隔着天堑!恐怖的威压让她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意识在飞速模糊…要死了…功亏一篑…

就在这最后的绝望时刻——

嗡!!!

一股温暖而坚韧、带着无尽愤怒与守护意志的金色光芒,如同穿越了无尽空间的利箭,猛地从阿禾头顶上方、那浓稠的忘川源流中刺透下来!

金光精准地笼罩在阿禾身上!那来自古老骸骨的恐怖威压在触及这温暖金光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骄阳,被极大地削弱和排斥开!

一个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阿禾即将熄灭的意识中轰然响起:

“阿禾!抓住它——!!!”

陈渡!!!

阿禾濒死的意识被这声音和金光猛地唤醒!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驱散了部分威压带来的僵硬!她用尽生命中最后、也是最强的爆发力,在金光庇护的间隙,猛地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了那冰凉如玉的青色莲茎!

就在她触碰的刹那,那含苞待放的引魂莲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青色的花瓣在阿禾指尖的微光中,如同最羞涩的少女,轻轻地、一层层地——**绽放**了!

莲心之中,没有莲蓬,只有三颗龙眼大小、剔透、散发着柔和青光与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灵魂气息的——**莲子**!

成功了!!

阿禾心中狂吼!她毫不犹豫,一把将三颗莲子全部摘下!入手冰凉,却蕴含着磅礴的生机!

就在莲子离开的瞬间!

“吼——!!!”

骸骨眼眶中的幽绿光芒暴涨!一股混合着被窃取珍宝的滔天愤怒与被打扰沉睡的极致暴虐的意志,如同灭世的海啸,朝着金光庇护下的阿禾狠狠拍来!同时,扎根骸骨的引魂莲植株迅速枯萎、凋零、化作飞灰!整个龟甲骸骨剧烈震动起来,周围浓稠的忘川源流开始狂暴地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旋涡!

“走——!!!” 陈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阿禾将三颗珍贵的引魂莲子死死攥在掌心,抬头看向金光射来的方向!只见在翻滚的忘川源流上方,一点温暖的金色光芒如同星辰般亮起,陈渡的身影在金光中若隐若现!他正单手撑着一片由心灯光芒凝聚的金色光幕,艰难地抵挡着来自西面八方的恐怖压力和下方骸骨苏醒的冲击!他的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一道由心灯金光铺就的、极其不稳定的“光桥”,穿透浓稠的忘川源流,连接到了阿禾所在的龟甲骸骨!

阿禾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的力气,踏上了那温暖的金色光桥!光桥在她脚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断裂。她朝着上方陈渡的方向,拼命奔跑!

身后,是彻底苏醒的古老骸骨发出的、震碎灵魂的咆哮和吞噬一切的巨大旋涡!脚下,是翻滚的、试图将她拖回深渊的忘川源流!

生与死,只在一步之间!

就在阿禾即将冲到光桥尽头、扑入陈渡金光笼罩范围的刹那!

下方那巨大的龟甲骸骨猛地张开它那由能量构成的、无形的巨口!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瞬间锁定了阿禾!她脚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朝着那吞噬一切的旋涡坠去!手中的引魂莲子险些脱手!

“不——!” 陈渡目眦欲裂!他猛地撤去光幕防御,将所有的心灯之力凝聚于右手,化作一只巨大的金色光手,朝着坠落的阿禾狠狠抓去!

金色光手险之又险地抓住了阿禾的手臂!但那股来自骸骨的吸力太强大了!两股力量在空中角力!阿禾的身体被拉扯得几乎撕裂!

“莲子…给你!”阿禾看着陈渡因全力施为而痛苦扭曲的脸,看着下方那择人而噬的旋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紧握的三颗引魂莲子,朝着陈渡的方向奋力一抛!

“活下去!救大家!” 这是她最后的呼喊。

三颗青色的莲子化作流光,飞向陈渡。

与此同时,失去了莲子这个“目标”,骸骨巨兽的吸力瞬间转向了阿禾!陈渡的金色光手在恐怖的吸力下猛地一滑!

阿禾的手臂脱出了光手的掌握!

她的身体如同断翅的鸟儿,在陈渡绝望的目光中,瞬间被那无尽的黑暗旋涡吞噬,消失不见!

“阿禾——!!!” 陈渡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伸手抓住了那三颗飞来的引魂莲子,入手冰凉,却仿佛带着阿禾生命的余温。

下方,失去了目标的骸骨巨兽发出不甘的咆哮,缓缓沉入更加浓稠的黑暗深处,幽绿的眼眸最后瞥了一眼上方的金光,带着无尽的冰冷与嘲弄,再次闭合。旋涡渐渐平复。

陈渡悬浮在冰冷的忘川源流中,紧紧握着那三颗救命的莲子,看着阿禾消失的黑暗深渊,心如刀绞,目眦尽裂!无边的怒火、滔天的悲伤、以及那燃烧到极致的守护意志,在心灯的印记中疯狂奔涌!

他失去了小月,现在…又失去了阿禾?!

为了这三颗莲子?为了唤醒那些沉睡的人?

“啊——!!!” 悲愤的怒吼在死寂的归墟源流中回荡!金色的心灯光芒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剧烈波动,仿佛要燃烧起来!

他看着掌心的莲子,又看向下方阿禾消失的黑暗。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地狱的火焰,在他心中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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