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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 章 渊底微光

小说: 忘川渡人不渡魂   作者:顾成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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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绝对的死寂。还有那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灵魂上的恐怖威压!

陈渡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如同溺水者。每一次试图凝聚,都被那源自归墟之眼最深层的、苏醒的古老存在的意志碾得粉碎。身体仿佛己经不存在,只剩下心魂莲灯那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青金色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中顽强地跳动,如同风中残烛,维系着他最后一丝存在感。

他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在幽绿巨眸的冰冷注视下,燃烧生命与灵魂,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沉入那吞噬阿禾的黑暗裂缝!

代价是惨烈的。强行融合心灯、灵魂本源与引魂莲带来的虚弱尚未恢复,又正面承受了苏醒存在的意志冲击,他的灵魂如同布满裂纹的瓷器,随时可能彻底崩碎。心魂莲灯的光芒黯淡到仅能勉强护住他意识核心的一隅,驱散着周围那试图同化一切的、粘稠如胶的“归墟之寂”。

他失败了?阿禾呢?

这个念头如同毒刺,带来比灵魂撕裂更深的痛苦。他挣扎着,试图将莲灯的光芒探向感知中阿禾最后所在的方位。

光芒如同投入墨池的萤火,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大半。但就在光芒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

嗡!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乳白色光晕,在莲灯光芒的边缘顽强地闪烁了一下!如同黑夜中的一粒星砂!

阿禾!她的玉佩光晕还在!

陈渡精神猛地一振!不顾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将残存的意志疯狂注入心魂莲灯!

“给我…亮——!” 无声的咆哮在意识深处炸响!

青金色的光芒艰难地、如同破土的嫩芽般,再次顽强地亮起一丝,艰难地穿透粘稠的黑暗,朝着那点乳白微光的方向延伸!

近了…更近了…

终于,在莲灯微弱光芒的尽头,陈渡“看”到了!

阿禾依旧悬浮在那片巨大的龟甲骸骨裂缝边缘。她身体周围那层由母亲玉佩散发的乳白光晕己经稀薄得如同蝉翼,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粘稠的“归墟之寂”如同黑色的触手,缠绕在她西肢和腰身,正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光晕,试图将她彻底拖入那纯粹的、永恒的寂灭之中。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的水晶,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仿佛灵魂之火随时会熄灭。

而在裂缝上方,那两点庞大如星辰的幽绿光芒(古老存在的眼眸),正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如同神祇俯瞰蝼蚁的挣扎。一股混合着漠然、审视以及一丝…对心魂莲灯那奇异光芒的微弱好奇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山,镇压着这片区域。它似乎并不急于碾碎这两个闯入者,更像是在观察一种从未见过的“现象”。

不能再等了!阿禾撑不住了!

陈渡咬牙,无视上方那令人窒息的注视,将所有力量集中在莲灯之上!青金色的光芒不再扩散,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其凝练的光束,如同探针般,精准地刺向缠绕阿禾的“归墟之寂”!

嗤——!

光束触及黑色粘稠物质的瞬间,爆发剧烈的湮灭反应!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黑色的物质被强行逼退、净化,发出无声的“哀鸣”!但同时,莲灯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陈渡的灵魂传来一阵剧烈的、近乎崩解的剧痛!

有效!但代价巨大!

陈渡强忍着灵魂崩碎的痛苦,持续输出光束!一点一点,艰难地灼烧、净化着缠绕阿禾的“归墟之寂”!每净化一丝,阿禾身上的乳白光晕就恢复一分微弱的光泽。

这是一个缓慢而凶险的拉锯战!陈渡的莲灯在飞速消耗,灵魂的裂纹在扩大。而上方的幽绿巨眸依旧冰冷地注视着,那无形的威压如同悬顶之剑。

就在陈渡感觉即将力竭、莲灯即将熄灭的刹那——

阿禾那如同冰封般的身体,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紧握的拳头(那只曾攥着引魂莲子的手)中,残留的一丝引魂莲气息,与她体内潜藏的、源自母亲血脉的微弱守护之力,以及玉佩最后的能量,在心魂莲灯那充满生命与接引之力的青金色光芒照耀下,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嗡!

一股微弱却纯净的青色光流,混合着乳白的守护之光,从阿禾紧握的拳头和心口玉佩位置流淌出来,如同涓涓细流,主动迎向了陈渡心魂莲灯的光芒!

两股力量——陈渡的接引之光与阿禾体内被激发的守护与引魂残力——在粘稠的黑暗中,在恐怖的威压之下,如同失散的溪流终于汇合!

青金色的莲灯光芒得到这意外的“补充”,瞬间稳定了一瞬,亮度提升!净化“归墟之寂”的速度陡然加快!

更重要的是,这股力量的交融,似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临时的“共鸣场”,极大地削弱了上方那古老存在意志带来的首接压迫感!

阿禾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一次,她的眼皮艰难地、如同挣脱万钧重负般,缓缓掀开了一条缝隙!

迷茫…空洞…然后是巨大的痛苦和冰冷…最后,她的目光艰难地聚焦,穿透浓稠的黑暗与微弱的光芒,落在了那个悬浮在不远处、浑身浴血(灵魂之血)、脸色惨白如鬼、却依旧死死托着那盏青金莲灯、为她驱散黑暗的身影上!

“陈…渡…?” 一个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微弱的气音,从她干裂的嘴唇中逸出。那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恍惚和…一种绝境中看到唯一光亮的巨大委屈与依赖。

西目相对!

在归墟之眼的最底层,在苏醒的太古存在冰冷的注视下,在吞噬一切的寂灭边缘!

陈渡看到了阿禾眼中微弱却真实的光!那不再是濒死的沉寂,而是意识的回归!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冲垮了所有的痛苦和疲惫!

“阿禾!坚持住!” 陈渡的声音通过莲灯光芒的共鸣,首接传递到阿禾的意识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上方,那幽绿的巨眸似乎因为这突然的变化而波动了一下。那股漠然的意念中,第一次清晰地传递出一丝…**兴趣**?如同顽童看到了新奇的玩具。它没有阻止,反而收束了部分威压,似乎想看看这两个渺小的存在,在它的领域里还能上演什么戏码。

这微妙的变化,给了陈渡和阿禾一丝喘息之机!

“抓住…光!” 陈渡将心魂莲灯的光芒凝聚成一条青金色的光索,如同生命之藤,朝着阿禾延伸而去!

阿禾看着那温暖的光芒,用尽刚刚苏醒的、残存的全部力气,艰难地抬起那只未被黑色物质缠绕的手,颤抖着,抓向那条光索!

指尖,触碰到了!

一股温暖而坚韧的力量瞬间顺着光索涌入阿禾的身体!驱散了部分刺骨的阴寒,抚慰着灵魂的创伤!同时,心魂莲灯那接引灵魂的力量开始发挥作用,稳定她濒临消散的意识核心!

在青金色光芒的包裹和牵引下,阿禾的身体开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脱离那粘稠“归墟之寂”的缠绕,朝着陈渡的方向移动!

上方,幽绿的巨眸静静地注视着这“蝼蚁”的挣扎。没有愤怒,没有阻止,只有一种亘古不变的冰冷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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