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占春被秀兰的呕吐声惊醒。
"怎么了？"他赶紧起身，看到秀兰趴在痰盂边，脸色苍白。
"没事……可能是昨晚的菜不新鲜。"秀兰虚弱地说。
但接下来几天，秀兰每天早上都吐，而且越来越厉害。
"不行，得去看大夫。"占春坚持道。
医馆里，老大夫把完脉，捋着胡子笑了："恭喜啊，有喜了。"
"有喜？"占春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怀孕了，你要当爹了！"老大夫说。
占春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秀兰羞红了脸："大夫，您确定吗？"
"确定。"老大夫又仔细把了把脉，脸色突然变了，"等等……"
"怎么了？"占春紧张起来。
老大夫又把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脉象有些特别……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双胎。"
"双胎？"占春和秀兰异口同声。
"就是双胞胎。"老大夫说，"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过两个月再来复查。"
走出医馆，两人都有些恍惚。
"双胞胎……"秀兰摸着还平坦的小腹，又喜又忧。
占春的心情更是复杂。
高兴吗？当然高兴！他要当爹了，而且可能一下子有两个孩子！
但更多的是压力。
一个孩子己经不容易，两个孩子……
奶粉钱、尿布钱、以后的学费……
他现在的收入，养活两个人都困难，怎么养西个人？
"占春，"秀兰看出他的心思，"要不……"
"要不什么？"占春立刻打断她，"你别乱想！孩子是老天爷给咱们的礼物，再苦再难也要生下来！"
"可是……"
"没有可是！"占春握住她的手，"秀兰，相信我，我一定能养活你们娘三个！"
回到家，占春立刻去找马师傅。
"师父，有什么活吗？我想多接点活。"
马师傅看看他："出什么事了？"
占春如实相告。
"双胞胎？"马师傅也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好事啊！恭喜！"
"师傅，我现在需要钱。"占春首言不讳。
马师傅沉吟片刻："正好，最近有个大活。城里一个老板要装修新房，全套的家具。工期紧，要求高，但钱给得也多。"
"多少？"
"做好了，能有五十块。"
五十块！占春眼睛都亮了。
"不过，"马师傅话锋一转，"这活不好干。那老板很挑剔，稍有不满意就要返工。你有把握吗？"
"有！"占春斩钉截铁地说。
"行，那这活就交给你了。"马师傅说，"记住，这关系到我的名声，可不能砸了招牌。"
"师傅放心！"
从那天起，占春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刻不停地工作。
白天在工地量尺寸、画图纸，晚上在木工铺加工。经常干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一早又爬起来。
秀兰心疼他，但也知道劝不住。
她能做的，就是把家里照顾好，给他做可口的饭菜，缝补衣服，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老板，这是床的设计图，您看看。"占春把精心画好的图纸递过去。
那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翻看了几眼："太普通了，没新意。重画！"
占春咬咬牙，回去重新设计。
第二次，老板又不满意："这个雕花太复杂，不实用。"
第三次："颜色不对，我要的是深色。"
第西次……
整整改了七次，老板才勉强点头。
但这只是开始。
做家具的过程更是磨人。老板经常突然出现，挑各种毛病。
"这个角不够圆滑。"
"那个缝隙太大。"
"这里的纹理不好看。"
每一次返工，都意味着材料和时间的浪费。
占春咬牙坚持，因为他知道，这五十块钱对他意味着什么。
一个月后，终于到了验收的日子。
老板带着一帮人，对每一件家具都仔细检查。
占春紧张地站在一旁，手心全是汗。
"嗯，不错。"老板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小伙子，手艺可以啊！"
占春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是工钱。"老板递过来一个信封，"另外，看你干活认真，再给你十块奖金。"
六十块！
占春激动得手都在抖。
"谢谢老板！"
"不用谢。"老板说，"以后有活还找你。对了，你师傅是马老倔吧？他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不一般。"
得到认可，比拿到钱更让占春高兴。
回家路上，他特意去菜市场买了只鸡，又买了些红枣桂圆——听说对孕妇好。
"这么多东西！"秀兰看着大包小包，"花了不少钱吧？"
"该花的！"占春神秘兮兮地掏出信封，"你看这是什么？"
秀兰打开一看，惊呼："这么多钱！"
"六十块！"占春得意地说，"够咱们用好久了！"
"太好了！"秀兰激动得抱住他。
"这下你可以安心养胎了。"占春摸摸她的肚子，"咱们的孩子，一定不能受委屈。"
就在这时，秀兰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
"动了！"秀兰惊喜地说，"孩子动了！"
占春赶紧把手放上去，果然感觉到轻微的胎动。
"真的动了！"他激动得像个孩子。
两人相视而笑，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是的，生活还是很苦。
但有了希望，再苦也是甜的。
那一夜，占春做了个梦。
梦里，两个孩子围着他叫爸爸。
一个像他，虎头虎脑。
一个像秀兰，文文静静。
他笑着把孩子抱起来，举得高高的。
阳光洒下来，暖暖的。
醒来时，枕头都湿了。
不是泪，是汗。
因为他知道，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两个孩子，意味着双倍的责任。
但那又怎样？
他是占春，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份礼物，他就要好好珍惜。
哪怕再累再苦，也要让孩子过上好日子。
这是一个父亲的承诺。
也是一个男人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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