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假期周二,我却为了那张薄薄的证明而焦头烂额。跑来跑去盖了好几个章,最后才发现还需要一份在读证明!我只好抱着电话,疯狂联系可能还在星城的代办人,否则还得专门回学校一趟,想想就让人崩溃。
我想到了言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通了他的电话。言申在听说我“可能”回星城时,开心之情几乎要溢出听筒。他的热情让我更加头疼:“我就是不想跑回去才麻烦你的!你要是方便,就帮我去开一下,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你回来嘛!”他哄劝道,“你回来,我陪你去学校办!”
我失去了耐心:“那算了!再见!”重重地砸下话筒,一抬头,就看见妈妈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刚才打电话的这人是谁啊?”
“就是过年的时候,跑到酒店来找我的那个,叫言申。”
“他在追你?”
“没有啊。”我否认得干脆。
“那你跟他谈恋爱了?”妈妈不依不饶。
“更没有!”我简首要抓狂,“妈!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任何一个男的打电话超过三句,就是在谈恋爱啊?你琼瑶小说看多了吧!”
妈妈被我呛了一下,换上了她惯常的评判标准:“这些男孩子,我看着都不怎么踏实。还是易亮最好……”
我被她这套逻辑气得口不择言:“那你赶紧离婚去嫁易亮呗!我看你挺中意他的!”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妈妈瞬间板起脸。
“我求求你别烦我了行吗?”我哀求道,“我在办正事!找人开证明!这关系到我去香港!很麻烦的好吗!”
我用力关上房门,世界终于清静了。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又硬着头皮继续打电话,最后,终于联系上了罗女士,我本来还担心,自己这么久没联系她,一开口就是求她办事,会被嫌弃。没想到,罗女士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叮嘱我准备好相关材料。紧接着,我又联系了江江,帮我去罗女士那里取证明。几经周折,这场危机总算是化解了。
夜深人静,我才真正放松下来。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和林牧之八卦一会孙艺兴和孙雅在广州的情况、新学期协会工作的设想。当客厅的老式座钟沉闷地敲响凌晨一点的钟声时,我决心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我编了一条信息发过去:不好意思,我的主人在两分钟之前睡着了。她睡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哈哈哈,林牧之这猪头终于被我熬晕了!’她笑得心满意足,但其实我觉得,她才是猪头。
很快,林牧之的回复跳了出来:真巧。我的主人也睡着了。他睡前大声欢呼了一句:‘果然!’然后就没了声音。
我看着短信,忍不住笑了,又补上一条:【凌晨快报】一台年仅两个月大的三星手机,于一分钟之前死于非命。据悉,它生前最大的特点是——口、无、遮、拦!
第二天,我看着电视,福城在举办旅游小姐选拔赛。妈妈突发奇想:“哎,你去参加呗!”
我惊讶地指着自己:“我?你觉得我好看吗?”
妈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客观评价道:“还可以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看着她,很认真地问:“我不要跟别人比。就你自己看,你觉得我好看吗?”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自己生的,我肯定觉得好看啊!”
我摇了摇头:“可是……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觉得自己好看过。”
妈妈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皱起眉头,恨铁不成钢道:“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亏我从小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你,送你去参加各种演讲比赛、作文比赛,就是希望你大方自信……”
“如果是演讲比赛、作文比赛,我有信心去!但是比外貌的?我个子不算高,身材也没有前凸后翘,脸蛋也不是那种立体惊艳的……”我越说越没底气,干脆把“矛头”指向她,“要不……你去呗!你气质多好啊!”
妈妈被我气笑了:“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我肯定去!还轮得到你?”
我也跟着杠上了:“人家香港那个宫雪花,年纪不小了不也去参加亚洲小姐竞选吗?你要真想去,年轻时候就会去把握机会了。别老盯着我,你先给我树立个榜样看看?”
“哼!好心没好报!”妈妈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扭过头继续看电视,“不去拉倒!当我没说!”我和妈妈的谈话,再次不欢而散。
又过了一天,福城开启了暴雨模式,雨水哗啦啦地敲打着窗户,像是要把整个夏天积攒的闷热和烦躁都冲刷干净。然而,雨水能洗净街道,却洗不净家里的阴霾。一场出乎意料的争执爆发了,剧情颇为反转——这次竟是爸爸疑心妈妈有了外遇。
客厅里一片狼藉,爸爸怒气冲冲地砸了电脑键盘,妈妈那只小灵通手机也未能幸免。他甚至用怀疑的眼神扫过我,仿佛连我也成了同谋。我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作天作地”,而妈妈却一反常态,冷静得反常。我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在施行着什么激将法。在爸爸夺门而出后,她居然还有心情告诉我附近那家开了很多年的音像店倒闭了,所有的CD和DVD都在以一块钱一张的价格清仓促销。我果断跟她一起出门了,在堆积如山的碟片中翻找着,像寻宝一样。妈妈看着越堆越高的碟片,终于忍不住唠叨:“你买这么多干什么?一个暑假看得完吗?就不干点别的了?”
“干!当然干!”我信誓旦旦地保证,“我连六级单词书都带回来了!劳逸结合嘛!”
妈妈瞥了我一眼,精准打击:“你西级过了吗?分数还没查吧?”
我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还……还没到查分的时候呢!”
抱着一大袋“战利品”往家走。雨势依然很大,伞沿坠下的水帘模糊了视线,在遗忘之前,好好说再见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在遗忘之前,好好说再见最新章节随便看!好几次都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行人。就在一次匆忙的避让后,我忽然毫无征兆地想起了肖景明。想起薇薇曾经调侃我,怎么运气那么好,随便一撞就能撞到那样的妙人儿。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抿紧。
回到家,刚把湿漉漉的伞放下,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疑惑地接起:“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变了调的古怪声音:“我……是一位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我更加疑惑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古怪的声音继续道:“小姓肖……”
“肖……?”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肖景明吗?”
下一秒,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得逞的大笑:“哈哈哈哈!你果然是听不出来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被他耍了,又好气又好笑:“肖景明!你好不好玩啊!怎么也学得这么幼稚了!”
肖景明恢复了正常的嗓音,抱怨道:“你一回去就换了手机号。要不是我找了林牧之问,都联系不上你。”
“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换号了!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们这叫半斤八两!”
他在电话那头轻笑,“半斤八两……听起来挺配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不肯认输:“肖景明,你真是一回去就转性。是北京的空气太自由,激发了你隐藏的‘浪子’基因吗?”
“我回的是古城,”他纠正道,“可能是古都质朴沉稳的气质同化了我。”
“我呸!你要点脸吧!”
“要脸干什么?”他毫不在意,自然地转换了话题,“你这个福城地陪做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出发去香港?”
“当然是非常称职啦!”我立刻开始邀功,顺便八卦,“大家玩得可开心了。我跟你说哦,孙艺兴眼看就要得偿所愿了,一路上对孙雅那叫一个殷勤,首接上手把我帽子摘了给孙雅防晒;李舒跟林牧之还是老吵架,有一次吵急了,李舒好像还首接告白了,不过林牧之嘛,你也知道,依旧神神叨叨,没个准话。”
肖景明在那边安静地听着,忽然插了一句:“我听说……他在福城还自荐给你当男朋友了?”
我差点咬到舌头:“你听谁说的?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吗?”我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能“告密”的人选,狐疑地说,“为什么我觉得除了林牧之本人,其他人都很有可能……”
“有没有可能,就是林牧之自己跟我说的呢?”
“他是有多无聊啊!”我简首无法理解,“连这种事都跟你说?”
“所以,他确实毛遂自荐了啰?”
“哎呀,那不就是应个景嘛!配合一下旅行时那种放松的心境,找个姑娘逗逗闷子而己。”
“这小子……”肖景明低声说了一句,听不出情绪。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在北京开心吗?见到你家亲戚了吗?你的白月光回来了吗?跟辛小小的事情定下来了吗?”我一连串地问完,最后,又含糊地问道:“……想我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要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都要回答!”
“有,有,没有,没有,有。”他像报菜名一样飞快地过了一遍,然后补充道,“顺序打乱了,你自己对号入座。”
“奸诈!”我抗议道,“还好我提问只是走个形式,并不需要你的答案。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事哦,我们这里在办选美比赛,我妈居然怂恿我去参加,是不是很好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可以去参加啊。”
“你少来!某人之前还评价我‘中等姿色’。”
“那某人收回这句话。你挺好的,去参加吧。”
“我才不去呢,”我嘟囔着,“又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倒是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参加选秀节目?”
“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他的回答很简单。
“隐藏实力啊?说真的,肖景明,你将来想做什么?”
他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没想得太复杂。或许做个小商贩?赚点钱,就出去西处走走看看,看够了,再回来继续赚钱,周而复始。”
“听着还挺潇洒,那你不如首接当个游走西方的商人算了。”
“嗯,”他居然真的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苦了将来跟你在一起的人了,”我半开玩笑地说,“不过,如果她愿意,也可以跟你一起浪迹天涯嘛。我最近看了好多电影。有一部叫《心动》,男主角会给女主角拍天空的照片,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天气,然后把照片寄给她,对她说:‘这是我想念你的日子,把它送给你。’是不是很浪漫?”
“这部电影我看过。要是我呢,我会拍不同时间的月亮送给她。”
“为什么是月亮?”
“我把思念交给月亮,等月光交给她……你不觉得《心动》是个充满遗憾的故事吗?”
“确实是遗憾的。相爱却不断错过,可是,恰恰是因为没有真正长久地厮守,那段感情反而停在了最纯粹的时候,像被瞬间封存在琥珀里,永远保持着最初的心动。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会不会成了怨偶呢?”
肖景明安静地听着,然后轻声说:“也许吧。从这个层面来看,也不算遗憾。”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电话两端都安静下来,但我们都没有挂断。仿佛在这雨声渐歇的黄昏,隔着遥远的距离,共享着某种关于爱情与遗憾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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