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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言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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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的天气像是坐上了过山车,气温往上猛蹿,空气里蒸腾着初夏的燥热。晚上,我要去向文君拿书,如何让他眼前一亮,这个难题让我耗尽了力气。我在寝室的穿衣镜前,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还是没有满意的搭配。毕竟,他喜欢漂亮姑娘,而我只是个清秀女孩罢了。终于选定了一套自认为最顺眼的搭配,我立刻抓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文君,我现在过去拿书方便吗?”放轻松好像不再那么难,深呼吸一下,我便云淡风轻地提出要求。

“现在?”文君倒是有些意外,“可是我只找到两本书啊?”

我怔了怔:“那你为什么叫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呢?”

“今天打电话,约明天拿啊。”他答得理所当然。

“你这思路有点清奇。”

没想到,听筒里传来的是文君低沉中透着几分愉悦的笑声:“行吧行吧,那你现在过来吧,到我宿舍楼下。”

“我不太清楚你宿舍具置。”我撒了个连自己都觉得拙劣的谎。文君住哪栋楼,我闭着眼都能摸过去,但此刻,那点莫名的矜持让我选择了装糊涂。

“你不知道问路的吗?”他反问。

“我知道十七舍在哪里,”我硬着头皮继续编,“离你们远吗?”

“十七舍?挺远的。”闻言我大脑宕机了几秒,十七舍明明与他近在咫尺!这下我确定了,在方位感上,文君的脑子大概也没比我灵光多少。几番“艰难”沟通后,我们终于敲定十分钟后在他宿舍楼下的网球场边见面。

我特意掐着点快步赶到,远远就看见文君己经等在那里。守时这一点,他确实无可挑剔。我平复呼吸,走近,冲他展露一个练习过的、据说“很有感染力”的笑容。他也回了我一个浅笑,把三本书递过来。

我一边道谢,一边伸手接过,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他的手掌干燥温热,而我因为紧张,手指冰凉。如果心也能这般,该多好!不必因为他一个微笑就心绪翻涌。就在书离手的瞬间,我猛地记起一件事,又把那三本书一股脑塞回他怀里:“啊!等等!差点忘了!”文君下意识地接住书,目露询问,见我从包里掏出《艺术与设计》的CD递给他,更是不解。“给我的?你怎么会买这类书?”

“我对设计挺有兴趣的,买了杂志以后发现里面有这个赠品,我用不上,想着给你可能更合适。”

“谢谢。你真该来我们系的。” 这话像是随口一说,又带着点真诚。

“我也很想,可惜阴差阳错。”

“没关系,我们班第三名也去了你们系。”

“嗯,”我扯出一个笑容,“不过,不喜欢的事情,做起来没有动力。”

他认同地颔首:“嗯。”随即毫不犹豫为这次见面收了尾:“书看完了记得还我,我们还要用的。”

“好的,一定!”既然他稀有的耐心己告罄,我识趣地抱着书再次道谢、离开。转身的刹那,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但我挺首了背脊,走得气宇轩昂。不过,也许他连我的背影也吝于投注目光。

晚上,寝室熄了灯。我蜷缩在床上,借着手机屏幕幽微的光,翻开那本属于他的书。扉页上有他龙飞凤舞的签名,笔锋刚劲决绝,一如他这个人。我做了继送项链之后第二件矫情的事——把这本书紧紧抱在怀里,一夜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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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是年级干部大会。林美作为代表侃侃而谈。我坐在下面听着,越听越觉得耳熟,那些核心观点不正是我之前和她私下讨论时提出的吗?她几乎原封不动地搬了上去,甚至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补充的余地。盯着台上神采奕奕的林美,我的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那一刻,我刻骨铭心地学到:言多必失,话要留三分。

散会后,林美就没了踪影。下午,我们西人正在收拾书本,准备出门上课,突然听到从大寝室门口传来的一阵压抑的惊呼声。隔壁寝室女孩们的这种声音我可太熟悉了——想必是“有视觉冲击力”的人出现了。

我背对着寝室门,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身后传来林美甜得发腻的声音:“言申,你等我一下哦,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我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门口杵着一个身量极高的男生,几乎挨到了门框。他戴着一顶深褐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穿着简单的白色POLO衫和浅色牛仔裤。我扣好书包,转身想出去,可是他大喇喇杵在门口,将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帅哥,麻烦让让。”我轻声提醒。他没反应。我试着从他左手边的空隙挤过去,他身体不着痕迹地左倾,我立刻转向右边,他又悄无声息地右移半步。这下,我彻底傻眼——这人想干嘛?!无奈之下,我只能仰起头,带着点恼意瞪向他。这一仰头,也终于看清了帽檐下的脸。

该怎么形容呢?时下小说里描绘那种危险魅惑的角色,总爱用“邪魅狂狷”这个词,每每看到这个词我先是一哆嗦,继而想起言申。这个词配着言申的脸,有了令人心悸的具象感——他的五官极其精致,一双眼睛大而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浓得化不开的黑,看人时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鼻梁高挺得如同精心雕琢。嘴唇薄而线条分明,色泽是健康的红润,却莫名透着一股冷峭。最惹眼的是他的肤色,是那种近乎剔透的冷白,在走廊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如同暗夜行者的神秘气息。不同于初见肖景明时的惊心动魄,看着言申,我心底警铃大作——这是个危险人物!

“梓寻,走不走啊?”薇薇在楼梯口催我。

“来了!”我应了一声,再次看向眼前这堵“人墙”,强硬道:“请让开好吗?”

他极轻地嗤笑了一声,终于让开了一条道。我立刻从他身边最远的空隙哧溜一下钻了过去,快步走向等在楼梯口的室友。

“看到帅哥挪不动步了?”秋英打趣道。

“他堵着门,我出不来!”我急忙辩解。

诗墨回头望了我一眼:“人家不是有意的吧?他不是林美的追求者吗?堵你做什么?”

我张了张嘴,想说“他分明是故意的”,但再解释下去,恐怕她们都要以为我犯花痴了,索性闭了嘴,闷头加快脚步往前走。眼角的余光瞥见林美和言申从寝室出来了,我心里一紧,几乎是小跑起来。

“哎,你走这么快干嘛?”秋英狐疑地问。

“赶课!”我头也不回地答道,只想拉开距离。

然而,我低估了林美的“魄力”。走进教室刚坐下没多久,林美就领着那个无比扎眼的身影走了进来!言申的出现,瞬间让原本安静的教室炸开了锅。女生们交头接耳,目光不约而同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惊叹和好奇。林美领着他旁若无人地走向教室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她脸上焕发着久违的光彩,享受着成为全场焦点的。言申则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帽檐依旧压着,只露出线条完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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