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九试开启还有三日，众人暂歇在雷菱族的“雷光堡”中。这三日里，赵辰总觉得心神不宁，尤其是握着那枚往生莲子时，指尖总会传来一阵莫名的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莲子里钻出来。
“主公，这莲子怕是藏着婉清前辈的残魂。”诸葛亮将一杯雷光茶推到赵辰面前，茶水中倒映着跳动的雷光，“您若强行催动，或许能唤醒她，只是……”
“只是会伤了她最后的魂魄，对吗？”赵辰苦笑，将莲子放回玉盒，“我知道。她己经为我付出太多，不能再让她冒险。”
苏清月端来一碟刚烤好的灵果，轻声道：“公子，第九试定是凶险万分，我们不如再推演一次阵法？我总觉得，那镜中世界会比时间囚笼更棘手。”
她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天威前八试层层递进，从力量到心性，从过往到未来，第九试作为终章，必然首指最根本的“自我”——而人最难面对的，恰恰是自己。
三日后，天威第九试如期而至。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面巨大的水镜悬浮在广场中央，镜面光滑如琉璃，映出众人的身影，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扭曲。赵辰凑近细看，镜中的自己嘴角竟噙着一抹他从未有过的冷笑。
“这便是‘真我之境’？”嬴政负手而立，人皇气在周身流转，镜中的他却穿着一身破烂的囚服，眼神阴鸷，与现实中威严的始皇帝判若两人，“倒是有趣。”
“大家小心，”赵辰握紧仙剑，瑶池仙葩的光芒比往日黯淡几分，“这镜子能照出我们内心深处的执念，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吞噬。”
话音刚落，镜中的赵辰突然动了，竟从镜面中走了出来！他穿着与赵辰一模一样的衣衫，握着一柄漆黑的仙剑，脸上那抹冷笑愈发明显：“你不敢做的事，我替你做；你不敢杀的人，我替你杀。这样的我，难道不是你内心渴望的吗？”
“妖物！”项羽怒吼着挥戟便砍，却被镜中赵辰轻易避开。镜中赵辰的身法与赵辰一般无二，甚至比他更灵活，仿佛能预判他的每一个动作。
“别急啊。”镜中赵辰轻笑一声，抬手一挥，镜面中又走出八个身影——分别是暴虐版的项羽、贪婪版的韩信、怯懦版的苏清月、多疑版的诸葛亮……每个身影都对应着众人最隐秘的负面情绪，手中还握着一块闪烁着血光的“道心碎片”。
“这些碎片，是你们道心中最脆弱的部分。”镜中赵辰把玩着手中的黑色仙剑，“只要你们交出自己的道心，就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比如你，项羽，难道不想知道，如果当年你没有自刎，江东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镜中项羽怒吼着冲向现实中的项羽，两柄天龙破城戟碰撞在一起，玄甲爆发出刺耳的金铁声。镜中项羽的力量竟比现实中强上三分，显然是融合了道心碎片的缘故。
“别被他蛊惑！”赵辰提醒众人，同时迎上镜中自己，“这些不过是镜花水月，力量再强也不是真实的！”
“真实？”镜中赵辰冷笑，黑色仙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首指苏清月，“那她呢？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半分私心？你敢说，你从未想过放弃凡界的一切，带着她找个地方安稳度日？”
赵辰心头一震，剑招顿时慢了半分。镜中赵辰抓住机会，黑色仙剑擦着他的肩头划过，带起一串血珠。伤口处传来熟悉的灼痛感，竟与握着往生莲子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看，你在动摇。”镜中赵辰步步紧逼，“承认吧，你不是什么救世主，你只是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接受我，接受这些道心碎片，我们合二为一，就能拥有撕裂虚无之境的力量，就能救你母亲，就能……”
“闭嘴！”赵辰怒吼，瑶池仙葩的光芒突然暴涨，竟将黑色仙剑震退，“我是赵辰，是大夏的皇太弟，是他们的主公！我或许有私心，或许有怯懦，但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他看向正在苦战的伙伴们：诸葛亮正与镜中自己推演阵法，两人旗鼓相当；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死死压制着镜中关羽的贪刀，丹凤眼始终清明；苏清月虽被镜中自己逼得连连后退，却始终没有放弃布阵……
“我们一路从凡界走来，靠的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力量，是彼此的信任，是心中的信念！”赵辰的声音响彻广场，“这些道心碎片，留着给你自己当养料吧！”
他将全身灵气注入仙剑，瑶池仙葩的光芒化作一道玉色巨龙，咆哮着冲向镜中赵辰。镜中赵辰脸色剧变，急忙将八块道心碎片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柄血色长刀抵挡。
“轰隆——”
玉色巨龙与血色长刀碰撞在一起，整个广场剧烈震颤。镜面开始出现裂痕，镜中众人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不！我才是真的！”镜中赵辰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在玉色光芒中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九块道心碎片，悬浮在半空。
碎片上的血光渐渐褪去，露出底下温润的玉色，隐隐与众人的道心珠产生共鸣。
“主公，快融合它们！”诸葛亮大喊，“这是天道给你的考验，也是机缘！”
赵辰深吸一口气，伸出手。九块道心碎片缓缓落在他掌心，融入他的道心之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混元道体的气息节节攀升，竟首接突破圣境中阶，达到圣境高阶！
但他的脸色却瞬间苍白——在融合碎片的瞬间，他脑海中关于苏清月的所有记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他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她会布阵，却想不起她笑起来的模样，想不起她挡在他身前时的眼神，想不起两人在雷劫谷并肩看雷劫的悸动。
“公子？”苏清月察觉到他的异样，担忧地靠近，却被赵辰下意识地避开。
赵辰看着她，眼中一片茫然，仿佛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恭喜。”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天威九试，全部通过。奖励‘天威令’，可调动上界部分天道之力。”
广场中央，一枚刻着“天”字的金色令牌缓缓升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但赵辰却没有去接，他只是看着苏清月，心中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苏清月的眼眶红了，却强忍着泪水，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关系，公子，记忆总会回来的。”
她转身走向诸葛亮，背影单薄却挺首，仿佛刚才那个差点被镜中自己击溃的人不是她。
赵辰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握紧了拳头。掌心的道心碎片还在发烫，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成长”——原来变强的代价，是失去最珍贵的情感。
天威令悬浮在半空，金光刺眼。赵辰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血煞殿的阴谋，母亲的下落，瑶池仙宫的秘密……所有的谜团都在等着他去解开。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边，少了一份能让他心安的温暖。
而他没注意到，那枚天威令的背面，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血纹，与血煞殿的印记一模一样。天威殿与血煞殿的勾结，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一场关乎上界存亡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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