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火锅局还没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先席卷了 A 城。
苏晓冉下班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窗外白茫茫一片。她站在单位门口，看着出租车一辆辆载着人离去，心里把这鬼天气骂了八百遍。
“没带伞？” 林浩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举着一把黑色大伞，“我送你到地铁站吧。”
“不用了林哥，雨太大了。” 苏晓冉摆摆手，“我再等等。”
正说着，手机突然震动，是顾晏辰发来的微信：“在哪？”
苏晓冉愣了一下，回复：“单位门口，等车呢。”
“站那别动。”
简单三个字，却让苏晓冉心里莫名一暖。她收起手机，看着雨幕发呆，没注意到林浩宇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冲破雨幕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顾晏辰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
“上车。”
苏晓冉像看到救星，拉开车门钻进去，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脚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谢了啊。”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顾晏辰没说话，递过来一包纸巾。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雨水味，混合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苏晓冉偷偷瞥他，发现他正盯着前方路况，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侧脸线条在雨刷器的摆动中忽明忽暗。
车刚驶入别墅区，雨势突然变大，狂风卷着雨点砸在车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到了别墅门口，苏晓冉推开车门就想冲进去，却被顾晏辰制止。
“等等。” 他从后座拿起一把伞，“拿着。”
“不用，几步路而己。” 苏晓冉摆摆手，推开车门冲进雨里。
她踩着积水往门口跑，刚踏上台阶，身后就传来脚步声。顾晏辰举着伞追上来，伞面稳稳地罩在她头顶，自己半边肩膀却暴露在雨里，很快湿了一片。
“你干嘛？” 苏晓冉愣住。
顾晏辰没说话，示意她一起进屋。
玄关的灯光亮起，苏晓冉这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头发滴着水，衬衫湿透贴在身上，牛仔裤卷着泥点，水珠顺着裤脚往地板上淌。
张妈从厨房出来，吓了一跳：“太太，您怎么淋成这样了？快擦擦！”
苏晓冉正想应声，眼前突然递过来一条灰色毛巾。
她抬头，撞进顾晏辰的眼睛里。他站在两步开外，手里捏着毛巾的一角，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像是担忧，又像是别的什么。
“擦擦。” 他的声音有点哑。
苏晓冉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毛巾边缘，就和他的指腹撞在了一起。
温热的触感像微弱的电流，顺着皮肤瞬间窜遍全身。
两人同时愣住。
苏晓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比她冰凉的手背烫得多。顾晏辰的手指微微蜷缩，像是被烫到一样，却没有立刻收回。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彼此的心跳声在耳边放大。
苏晓冉的脸颊突然发烫，连忙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声音细若蚊蝇：“谢…… 谢谢。”
顾晏辰猛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背上的凉意和湿意。他别过脸，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声音硬邦邦的：“上楼换衣服，别感冒了。”
“哦。” 苏晓冉点点头，抱着毛巾转身往楼梯跑，脚步快得像身后有洪水猛兽。
她逃也似的冲进卧室，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刚才那一下…… 是什么情况？
顾晏辰居然主动给她递毛巾？还跟她有了肢体接触？
苏晓冉摸着自己的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意乱。
而楼下的顾晏辰，看着她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他刚才是怎么了？
明明只是递条毛巾，为什么会心跳加速？为什么会在意她湿透的样子？
顾晏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却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雨水味里，似乎还夹杂着苏晓冉身上的清香 —— 那是她常用的草莓沐浴露味道，甜得让他有些不自在。
“先生，您的肩膀湿了，我给您拿件干净衬衫？” 张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晏辰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肩膀全湿了，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冰凉的布料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用。” 他摆摆手，转身往书房走，“我上去换。”
路过楼梯口时，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苏晓冉的房门，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他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转身上了楼。
回到卧室，顾晏辰换下湿衬衫，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根，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一定是被雨水淋傻了。
怎么会对苏晓冉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打开衣柜，想找件干净的衬衫换上，目光却落在角落里一件灰色的男士卫衣上 —— 那是上次顾明宇忘在这里的，尺寸比他平时穿的大一些。
鬼使神差地，顾晏辰拿起那件卫衣套在了身上。
宽松的版型包裹着身体，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对着镜子照了照，突然想起苏晓冉平时总爱穿宽松的衣服，原来这种感觉…… 还挺舒服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顾晏辰，你疯了。”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
而楼上的苏晓冉，换完衣服后，趴在窗边看着楼下的雨幕。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为刚才那短暂的触碰伴奏。
她拿起手机，给闺蜜发微信：“重大发现！冰山居然给我递毛巾了！我们还手碰手了！”
闺蜜秒回：“！！！进展这么快？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拉手手了？”
“想什么呢！” 苏晓冉笑着回复，“就是不小心碰到而己。”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首跳。
她想起顾晏辰递毛巾时的眼神，想起他耳根的红晕，想起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
这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雨还在下，夜色渐深。
苏晓冉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玄关的画面，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而隔壁房间的顾晏辰，也失眠了。
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耳边全是雨声，还有…… 苏晓冉房间里隐约传来的翻书声。
他能想象出她趴在床上看书的样子，头发大概还是乱糟糟的，也许还会啃着苹果，像只自在的小松鼠。
这个念头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也许，这场雨，这场意外的同行，还有那条递出去的毛巾，都在悄悄地改变着什么。
苏晓冉抱着枕头，突然笑了。
下周三的火锅，她要定特辣的。
不仅要吃火锅，还要找机会，再 “不小心” 碰一下他的手。
她倒要看看，这座冰山，到底能融化到什么程度。
雨夜漫长，却似乎不再那么难熬了。
至少，对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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