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狂暴的能量波动逐渐平息。 悟空缓缓将深入骨粉地面的爪子拔出。掌心之中，一缕温润如玉、却又散发着精纯幽冥气息的灰白色气流，如同活物般缭绕盘旋，最终彻底没入他皮肤之下，消失不见。他周身那沸腾的妖气与混沌煞意也如同退潮般敛去，赤金色的眼眸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冰冷，仿佛沉淀了万载寒冰。
“呼…”悟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带着一丝灰白色的寒意，瞬间将他面前一小片骨粉地面凝结成霜。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感受着体内新融入的那股精纯幽冥本源之力，以及被“源”符文牢牢锁定的三道“三尸”灵性烙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凶光。白骨精千年积累，最终成了他的资粮！
“猴子，你搞定了？那灰不拉几的东西有啥用？”哪吒好奇地凑过来，用火尖枪戳了戳刚才悟空插爪子的地方，只戳起一堆普通骨粉。
“阿弥陀佛。”法海也结束了超度经文，站起身。洞窟内虽然依旧骸骨累累，磷火飘荡，但那股弥漫的冲天怨气和绝望之意，在他的梵音净化下，确实削弱了许多。他看着悟空，眼神复杂。他能感知到悟空刚才抽取炼化的那股力量是何等阴邪污秽，却也明白这猴子行事向来有他的道理，尤其是在对抗佛门的大前提下。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看向这白骨地狱般的场景，眼中悲悯更甚。
唐僧坐在白龙马上，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他看着悟空平静（在他眼中是冷漠）地收回爪子，看着他身上那令人心悸的气息收敛，心中的恐惧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刚才悟空炼化那邪物本源的景象，那凶煞滔天的气息，比白骨精显形时更让他感到陌生和害怕。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带着这样一群徒弟去西天取经，究竟是对是错？佛祖会认可这种…以魔制魔的方式吗？
杨戬冰冷的目光扫过整个洞窟，最后落在那堆被劈碎的本体骨片上。他敏锐地察觉到，似乎少了点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又难以言明。那枚蕴含佛门印记、悄然遁走的骨片，其气息隐匿得极深，连天眼在未刻意扫视下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就在这时，行者悟空缓缓转过身。赤金色的兽瞳，并未看向堆积如山的骸骨，也未看向炼化成功的本源之地，而是…第一次，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越过了惊魂未定的唐僧，落在了法海、杨戬、哪吒三人身上。
那目光中，有尚未完全消退的凶戾，有对掠夺成果的满意，但更深处，却翻涌着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悲怆、愤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吼…（你们…想知道…）” 悟空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承载着万钧重负。他看着眼前并肩作战的三人，脑海中前世五庄观后被驱逐的孤寂、紧箍咒勒颅的剧痛、独自面对黄袍怪的苦涩、三打白骨精却被误解的滔天委屈…一幕幕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冲击着他的心神。
“吼…（前世…此地…）” 他伸出毛茸茸的手指，指向唐僧，又指了指自己，再指向洞窟外白骨精幻化的方向。 “（那妖精…三变…惑心…）” “（俺老孙…一眼…识破…）” “（一打…少女…化粉…）” “（师傅…斥我…行凶…）” “（二打…老妇…碎骨…）” “（师傅…念咒…痛煞…俺头…）” 悟空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赤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真实的痛苦与暴怒之色，仿佛那紧箍咒的剧痛再次降临！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三打…老朽…伪佛…毙命…）” “（师傅…怒极…逐我…离队…）” “（金箍…勒颅…痛不欲生…）” “（孤身…飘零…心如死灰…）” “（皆因…肉眼…凡胎…不识…妖邪！）” “（皆因…佛门…算计…离间…师徒！）” “（此恨…此辱…刻骨…铭心！）”
悟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嘶哑，话语虽然断续，却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法海、杨戬、哪吒的心头！将他前世在此地遭受的不公、屈辱、被至亲（师父）误解驱逐的锥心之痛，赤裸裸地撕裂开来，展现在他们面前！
洞窟内一片死寂。 只有磷火飘荡的细微噼啪声，和悟空粗重压抑的喘息。
哪吒脸上的嬉笑消失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悟空抱着头痛苦低吼的样子，又看看脸色煞白、眼神躲闪的唐僧，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火尖枪。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只桀骜不驯的猴子心底，埋藏着如此深重的痛苦和愤怒。紧箍咒…被驱逐…原来这猴子前世，过得这么憋屈？
杨戬银甲下的身躯依旧笔挺，但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中，却掀起了剧烈的波澜！离间师徒…佛门算计…紧箍咒…驱逐…这些字眼如同尖针，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那根名为“背叛”的毒刺！母亲瑶姬的陨落…妹妹杨婵被镇压…天庭的虚伪敕令…阐教的冷漠利用…这一切，与悟空此刻诉说的“被算计、被抛弃”，何其相似！一股同病相怜的冰冷怒意，如同寒流般在他胸中涌动！原来…这看似无法无天的猴子，也曾是那盘棋局上任人摆布的棋子！而且，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师父”亲手抛弃的那一枚！这让杨戬看向悟空的目光，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认同。
法海沉默地听着，捻动佛珠的手指早己停下。他看着悟空眼中那几乎要溢出的悲愤与伤痛，感受着那话语中滔天的恨意，再联想自己因执着“降妖除魔”而陷入心魔的过往，以及被悟空点破佛门虚伪算计后萌生的反抗之念…一切仿佛都串联了起来。原来…这便是这猴子如此痛恨佛门、如此执着于抢夺机缘、不惜一切也要反抗的根源！那紧箍咒的痛，被驱逐的恨，如同烙印，将他彻底推向了佛门的对立面！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看清了某些慈悲表象下的冰冷枷锁？一股强烈的共鸣感，在法海心中翻腾。他看向悟空的目光，第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盟友或需要警惕的凶妖，而是带上了一丝…同道中人的理解与沉重。
唐僧早己听得呆住了。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悟空那充满痛苦与控诉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原来…原来前世…自己竟然…竟然因为肉眼凡胎不识妖魔，就念动紧箍咒，将一心保护自己的徒弟…驱逐了？那该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难怪…难怪这一路上，这猴子的眼神时而冰冷，时而暴戾…难怪他对佛门算计如此敏感…这一切，都是自己…都是前世那个愚蠢的自己种下的因！
巨大的愧疚、自责、以及更深重的恐惧（对悟空隐藏的仇恨）如同潮水般将唐僧淹没。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如同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只有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额头滚落。
悟空喘着粗气，缓缓放下抱着头的手。眼中的痛苦与暴戾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某种决绝所取代。他看着眼前陷入震撼与沉默的三人，赤金色的目光扫过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最终，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托付： “吼…（前尘…旧恨…己矣…）” “（今生…聚首…非偶然…）” “（佛门…天庭…视我等…为棋子…）” “（灵山…封佛…非解脱…乃…囚笼！）” “（金身…枷锁…戒律…因果…束缚…神魂…永失…自由！）” “（俺老孙…宁碎佛果…燃本源…逆时空…归…源初…）” “（不…甘…为…囚！）” “（尔等…杨戬…灌江…真君…天眼…无双…可愿…永困…天庭…为犬？）” “（哪吒…灵珠…化身…莲藕…塑体…可愿…永随…李靖…为奴？）” “（法海…佛法…精深…可愿…永困…雷峰…为…守塔…之器？）” “（此路…西行…非…取经…乃…夺运！）” “（掀翻…棋局…打破…囚笼…）” “（未来…自由…在…我等…手中！）” “（尔等…可敢…随俺…老孙…）” “（战…灵山？！）”
悟空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寂静的白骨洞窟中一遍遍回荡！ 道破前世屈辱的根源！ 揭开灵山封佛的真相——永恒的神魂囚笼！ 点明他们各自被束缚的命运！ 喊出了最为叛逆、最为石破天惊的终极目标——战灵山！夺自由！
杨戬眼中的冰冷怒意，在这声“战灵山”的咆哮下，瞬间转化为燃烧的火焰！天庭走狗？阐教棋子？不！他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要为自己，为妹妹，讨一个真正的公道！他的三尖两刃刀，发出了共鸣般的嗡鸣！
哪吒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热血首冲头顶！打破囚笼？随心所欲？这正是他骨子里最深切的渴望！他厌倦了虚伪的天条，厌倦了李靖的管束！“战灵山？算小爷一个！这他妈才叫痛快！”他火尖枪一振，烈焰狂飙！
法海手中的佛珠，被捏得咯咯作响！雷峰塔守塔之器？佛门量劫的工具？不！他追求的是超脱伪善的真佛道，是打破一切强加于身的枷锁！悟空那“宁碎佛果，不甘为囚”的决绝，深深震撼了他！一股前所未有的反抗意志在他胸中燃烧！“阿弥陀佛…此非叛逆，乃…求大解脱！贫僧…愿随！”
唐僧在马背上，听着这如同魔咒般的“战灵山”宣言，看着三个徒弟眼中燃烧起的、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熊熊火焰，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眼前彻底一黑，昏死了过去。白龙马发出一声不安的低鸣。
悟空看着眼前战意升腾、意志凝结的三人，赤金色的眼眸中，那深沉的疲惫终于被一股烈火般的灼热所取代。 前世孤军奋战的屈辱与悲凉… 今生…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作者“梦幻的虚幻”推荐阅读《西游：我，斗战魔猿，踏碎灵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M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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