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女儿的事后，常父日日在院里蹲到后半夜，烟蒂扔了一地，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这些都是瞒着家里其他人的，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现在很庆幸，老大和老大家的回娘家走亲戚了，家里那两个小子，又每天忙着干活，注意不到他们妹妹，给他们实施的空间。
这些天，晓晓躲在屋里偷偷抹眼泪的身影，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不是没犹豫过，那是晓晓的骨肉，也是常家的血脉，可一想到赵家的光景，他的心就硬了起来。
赵大宝他是知道的，混日子不说，家里还有个说一不二的赵婆子。
上次去邻村喝喜酒，他亲眼看见赵婆子指着儿媳骂，大冬天的让丫头们在院里洗衣裳，手冻得通红也不敢吱声。
赵家那两个丫头，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回来还得做饭、喂猪，比村里最苦的长工还累。
晓晓己经嫁错过一次，前夫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要是再嫁进赵家，跟着赵大宝，还得受赵婆子的气，跟在前夫家有什么区别？
“不能嫁，绝对不能嫁。”
常父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掐灭最后一根烟，站起身时腿都麻了。
他走到晓晓的屋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心里像被揪了一下，却还是咬了咬牙。
长痛不如短痛，打掉孩子，以后再给晓晓找个踏实人家，总比跟着赵家受苦强。
次日一早，常父把常母叫到屋里，压低声音说：“让晓晓把孩子打了吧。”
常母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说啥？那可是条人命啊，晓晓身体本来就弱，打孩子多伤身子，要是以后怀不上咋办？”
“怀不上也比跳进火坑强！”
常父的声音提高了些，又赶紧压低，“你也见过赵家的样子，赵婆子是什么人？赵大宝又是啥德行？晓晓嫁过去，不是享福，是遭罪！她前半生己经够苦了，我不能让她后半生还毁在赵家手里！”
“可…… 可那是她的孩子啊……” 常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舍不得女儿受苦，更舍不得那个还没成型的小生命。
“我知道你心疼，我也心疼！”
常父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可咱们得为晓晓的将来想。现在这事还没传出去，打了孩子，以后没人知道，她还能找个好人家。
要是生下来，未婚先孕，还带着个没爹的孩子，谁还会要她？咱们常家的脸，也彻底没了，你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
常母沉默了，她知道常父说的是实话，可一想到女儿要受的罪，她就心如刀绞。
两人僵在屋里，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常母妥协了，抹着眼泪说：“再等等吧，我再去找找赵大宝，要是他愿意负责，愿意跟晓晓好好过，说不定…… 说不定情况能好点。”
常父知道她是舍不得，也没再反对，只是叮嘱：“别让晓晓知道，也别声张，要是赵大宝还是不肯负责，就别再犹豫了。”
常母点了点头，心里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常母刚走到赵家门口，就看见赵大宝穿着件油污的褂子，正蹲在地上抽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错嫁？被捧在手心了“大宝” ，常母喊了一声，心里又紧张又忐忑。
赵大宝抬头看见她，脸色瞬间变了，起身就要往屋里躲。
常母赶紧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你别躲，我有话跟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赵大宝使劲想甩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晓晓怀了你的孩子” ，常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现在天天以泪洗面，身体也不好，你——”
赵大宝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满是慌乱，却还是嘴硬：“你别胡说，我跟她早就没关系了，那孩子说不定不是我的，你女儿又不是只跟我一个男人，谁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
这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常母心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赵大宝，声音气得发抖：“你……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本来就没跟她怎么样” ，赵大宝见附近有人走来，更慌了，使劲推开常母，“你别再缠着我了，再缠我我就报警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屋里跑，跑得飞快，像身后有什么在追他，转眼就没了踪影。
常母被他推得踉跄着摔在地上，她坐在地上，看着赵大宝消失的方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她想起晓晓哭红的眼睛，想起常父沉重的叹息，想起自己抱着的最后一丝希望。
如今却变成了这样的结果，赵大宝不仅不肯负责，还恶语中伤晓晓，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晓晓说，不知道该怎么跟常父交代。
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连呼吸都觉得疼。
回到家时，天己经黑了。
常晓晓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常母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下子慌了：“娘，你咋了？”
常母看着女儿的眼神，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赵大宝的话，只是抱着晓晓，哭得撕心裂肺。
“晓晓，娘对不起你…… 娘没帮你找到说法…… 那个混蛋，他不认…… 他还说你坏话……”
常晓晓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消失，只剩下绝望。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揪心的平静，“打了吧，把孩子打了。”
常父站在院角，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无奈和心疼。
他走过去，拍了拍常母的背：“别哭了，明天我就带晓晓去镇上的医院，这事…… 早了早好。”
屋里的灯亮了，却没传出一点声音。常母靠在常父怀里，眼泪还在掉，心里却一片冰凉。
第二天一早，常父借了辆自行车，带着常晓晓去了镇上的医院。
常母没去，她坐在家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镇上的医院里，常晓晓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医生进来时，她没说话，只是默默闭上眼睛。
常父站在病房外，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心里满是愧疚,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但这是唯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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