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你脸红什么啊”。
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莫凝霜强撑起来的镇定。
她背对着陆野，身体蜷缩着，肩膀轻微地抖动。
山洞里只有瀑布的轰鸣，可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那水声还要响亮。
这个混蛋！
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一定什么都知道！
陆野看着她那副鸵鸟一样的姿态，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刚想再补上一刀，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收敛了所有玩笑的神色。
踱步到山洞口，望向外面被月光映照得一片清冷的山林。
“那个老东西，肯定还会回来找我们。”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莫凝霜心头的燥热和慌乱。
她身体的颤抖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
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己经褪去，恢复了魔道圣女该有的冰冷和理智。
“你说的不错不错。”
她站起身走到陆野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吴煞修炼的是阴阳宗的《鬼煞真经》，且为人生性多疑且睚眦必报。”
“他亲眼见到你手中的短棍能爆发出那等威能，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现在退走，只是因为你们风灵宗的长老来了，他不想硬碰硬。”
“他肯定会认为，硬接他一击的我，就算不死也只剩半口气。”
“而你为了救我，也必然消耗巨大。现在是我们最虚弱的时候，也是他眼中最好的机会。”
陆野的分析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莫凝霜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赞许。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他可以无耻到让人牙痒，也能在关键时刻敏锐到可怕。
“与其坐在这里等死，不如我们主动一点。”
陆野转过头，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弧度，只是这次弧度里带上了三分森然的杀意。
“他想来捡漏，我们就给他准备一个毕生难忘的惊喜。”
“让他知道，什么叫‘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你想……反杀一个元婴后期？”
莫凝霜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金丹期反杀元婴后期，这己经不是越级挑战。
这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为什么不呢？”
陆野摊开手掌，一缕金色的灵力在他掌心跳动。
“他以为我重伤垂死，这正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信息差，懂吗？圣女姐姐，这波操作，我们赢面很大。”
看着陆野那自信满满的样子，莫凝霜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也开始沸腾。
她舔了舔嘴唇，那双媚眼重新亮了起来。
“好！本圣女就陪你疯一次！”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阵盘、毒药、还是禁制？我们合欢宗的好东西，可多着呢！”
“我全都要！”
陆野咧嘴一笑。
“把你的家底都掏出来，我来挑挑。”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莫凝霜果然没有吹牛，
只见她素手一挥，一大堆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阵盘，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法器，叮叮当当地堆在了地上。
陆野蹲下身，像是在逛菜市场一样挑拣起来。
他拿起一个粉色的，雕刻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阵盘。
“这是什么？”
“【痴心绝对阵】。”
莫凝霜的介绍带着一丝小得意。
“一旦催动，阵内生灵会立刻陷入幻境，对看到的第一个活物产生至死不渝的爱意，元婴中期以下，道心不坚者，绝无幸免。”
陆野的手一抖，差点把阵盘扔出去。
他面无表情地把阵盘塞回莫凝霜手里。
“姐姐，我们是去杀人，不是去给他配种。”
“那个吴煞都快成干尸了，你让他爱上个兔子，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下一个。”
莫凝霜俏脸一红，又递过来一个精致的香炉。
“【三日醉仙香】，无色无味，点燃后可融入天地灵气，吸入者会神魂颠倒，灵力溃散，陷入长达三天的深度睡眠，任人宰割。”
“三天？黄花菜都凉了。”
陆野继续摇头。
“我们要的是瞬间爆发，一击毙命。有没有那种‘轰’的一下，世界就清净了的东西？”
“……有。”
莫凝霜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她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最深处摸出一个黑漆漆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骷髅头。
那骷髅头眼窝里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尸骨无存雷】。”
莫凝霜介绍道。
“宗门禁品，以百名怨魂和地煞阴火炼制七七西十九天而成。”
“威力……足以重创元婴后期。缺点是，爆炸范围有点大，而且敌我不分。”
“这个好！”
陆野两眼放光，一把将骷髅头抢了过来，在手里掂了掂。
“就用它当主菜！”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整个山洞和外面的瀑布区域。
在陆野的指挥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连环杀阵。
莫凝霜提供的各种毒粉被巧妙地混入水汽中。
【尸骨无存雷】被埋在吴煞最可能落脚的中心位置，上面覆盖着一层伪装。
而那个被陆野嫌弃的【痴心绝对阵】，则被他布置在了最外围。
“你不是说不用这个吗？”
莫凝霜不解。
“谁说不用了？”
陆野嘿嘿一笑。
“这可是个宝贝。主菜上来前，总得先给他来个开胃小菜，乱他心神嘛。”
“你想想，一个杀气腾腾的元婴老怪，突然对一只路过的蝴蝶产生了爱意，那心态，是不是瞬间就崩了？”
莫凝霜看着陆野那副蔫坏的表情，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男人不仅心狠手辣，还他妈是个顶级战术大师兼心理学大师！
一切布置妥当，陆野盘膝坐下，开始调整自身气息。
他将金丹中期的浑厚灵力强行压制，散发出一股时断时续、虚弱不堪的波动。
完美模拟出一个重伤垂死之人该有的状态。
做完这一切，他睁开眼，冲着莫凝霜比了个“OK”的手势。
月光下，他盘膝而坐。
明明是在扮演一个诱饵，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那种玩世不恭和沉稳狠辣的矛盾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
莫凝霜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他。
她忽然发现，这个从一开始就满嘴骚话，总想着占自己便宜的男人。
似乎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所谓的魔道巨擘、正道天骄，都要来得更有魅力。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风灵宗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
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多的底牌和这样妖孽的心智？
“喂。”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陆野闻声，转头看向她。
“陆野，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凝霜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
“风灵宗一个普通的亲传弟子，绝对不可能像你这样。”
陆野看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神秘，又有些坦然。
“我？”
他顿了顿，用一种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只是一个，想白嫖整个修仙界的乐子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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