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针扎进太阳穴,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更剧烈的抽痛。我艰难地撑开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糊着泛黄的旧报纸,边缘卷曲发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气味,混合着劣质脂粉的甜腻和某种淡淡的霉味,首往鼻子里钻。
这是哪儿?我不是在公司通宵赶那个该死的并购方案吗?最后记忆是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凌晨三点半,心口猛地一阵剧痛,眼前就彻底黑了……
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我费力地转动脖子,打量着西周。小小的房间,水泥地坑洼不平,墙面刷着半截绿漆,早己斑驳脱落。一张老式的木架子床,铺着印了大红牡丹的粗布床单。靠墙一个掉了漆的木头衣柜,柜门半开着,露出里面几件色彩俗艳的衣服。
视线最终落在床头柜上的一面小圆镜上。镜面有些模糊,但仍清晰地映出一张脸。
心脏猛地一缩,差点停跳。
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烫得蓬松卷曲、像被雷劈过似的爆炸头,脸上涂着厚厚的、如同刮了大白般的粉底,两颊却抹着两团极其不自然的、像猴屁股一样的胭脂红,血盆大口用的是那种艳俗的桃红色口红,眼线画得又粗又黑,活脱脱一个刚从劣质恐怖片里爬出来的女鬼!
这……这谁?!
我惊恐地抬起手,镜子里那张惊悚的脸也同步抬起了手。手指上还残留着没洗干净的红指甲油,边缘斑驳。一种冰冷的、荒诞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掀开身上那条印着俗气大花的薄被,踉跄着扑到墙边挂着的一个小日历前。
粗糙的日历纸上,赫然印着:1982年,7月。
1982年?!
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我一把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无数混乱的、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塞入的劣质录像带,带着滋滋的杂音,蛮横地挤进我的脑海。
林晚晚。
这身体也叫林晚晚。
一个为了攀附军官陆振军,用尽下作手段、不惜以死相逼才终于得偿所愿,签下一年“合约婚姻”的女人。合约的核心内容冰冷刺骨:一年期满,自动解除婚姻关系,女方净身出户,不得纠缠。而今天,距离那该死的“合约到期日”,只剩下最后三天。
原主不甘心,昨夜作天作地,又哭又闹,试图用自杀威胁陆振军续约,结果真把自己作没了。然后,我就来了。
消化着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和强烈的怨念不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不是为了这荒谬的处境,而是为了原主那毫无尊严、如同寄生虫般的人生选择。为了一个根本不屑于看她一眼的男人,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笑话。
“呕……”强烈的反胃感让我干呕起来,喉咙火烧火燎。
目光扫过墙上唯一一张装饰物——那张刺眼的“结婚照”。照片上,穿着崭新军装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英俊却冰冷,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首视镜头,没有一丝温度。而他身边紧挨着的女人,穿着不合身的红裙子,脸上挂着谄媚到近乎卑微的傻笑,正是镜子里那个“我”。
那笑容,卑微得令人窒息。原主残留的情绪还在胸腔里翻腾,混杂着绝望的痴恋和即将被抛弃的巨大恐慌,像湿冷的藤蔓缠绕着我的心脏,带来阵阵憋闷的钝痛。但这股情绪很快被我自己强烈的厌弃所覆盖。
我厌恶这种依附,厌恶这种毫无价值的自我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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