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性的灵力风暴，足足肆虐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
整个黑风渊，己经从地图上被彻底抹去，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仍在琉璃化的恐怖巨坑。
狂风呼啸，卷起灼热的尘埃。
数里之外的临时地下避难所内，死一般的寂静。
公输班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监控眼”传回的、如同末日般的景象，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是他毕生的心血。
是他引以为傲的造物圣地。
就这样，没了。
而在他身旁，那只代表着“默”先生的、最普通的【工蚁傀儡】，却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座没有感情的钢铁雕像。
它的电子眼，正将所有画面，忠实地传送到千里之外。
它的主人，林凡，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片毁灭之地的中心——那个静默的、模糊的人影之上。
【裁决者】。
面对着足以将元婴修士都撕成碎片的灵力风暴，他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
下一刻，令林凡都感到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仍在肆虐的、狂暴混乱的爆炸能量，仿佛被按下了宇宙的暂停键，瞬间静滞在了空中。
【裁决者】就那么随意地一招手。
一缕缕属于【幽灵傀儡】核心、以及工厂主熔炉爆炸后残留的气息，被他从静滞的能量中硬生生抽离出来。
他就这样将这些能量残片托在掌心，低着头，仿佛一位最严谨的学者，在审视着一片古代的甲骨文。
他在“读取”这场爆炸所留下的全部“信息”。
他在“验尸”。
许久。
【裁决者】似乎是确认了“此地主人”的气息，己经彻底、完全、不可逆地“神魂俱灭”，便兴味索然地收回了手。
他转身。
一步踏出。
身形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片被毁去的天地之间。
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就在他现身的那短短十几息里，远在青云门的林凡，其【身体命令行终端】己经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运转了亿万次。
＞ 正在扫描高维干涉目标...
＞ 警告！警告！发现‘逆法’高度污染源！
＞ 正在解析目标构成...
＞ 解析失败！
＞ 解析失败！
＞ 目标存在严重逻辑悖论！无法定义！
在连续的失败后，终端强行整合了所有数据，给出了一段基于极限推演的结论。
＞ 结论：扫描目标为‘天道规则’与‘虚无源码’的非稳定结合体。物种分类：未知。威胁等级：灭世。
林凡看着这条结论，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看起来...不像管理员，更像一个失控的‘杀毒软件’。】
【一个……把自己也识别为病毒的‘杀毒软件’。】
这个为了对抗深渊而诞生的最强者，自己，也变成了深渊的一部分。
……
危机解除。
避难所内，公输班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失魂落魄地看向那只【工蚁傀儡】。
“‘默’先生……我们……”
“我们的一切，都没了。”
“默”那沙哑而平静的声音，从傀儡的扩音法阵中传出。
“不。”
“你错了。”
“黑风渊的工厂，只是一个集中的、臃肿的、容易被一锅端的‘原型机’。”
一枚闪烁着微光的玉简，被【工蚁傀儡】用笨拙的机械臂，递到了公输班面前。
“从今天起，我们要建立一个全新的体系。”
“一个分布式的、模块化的、去中心化的‘地下蜂巢’。”
“几百个小型工坊，遍布各国，互不统属，由我首接指挥。敌人就算能找到一个，也永远找不到全部。”
公输班颤抖着手，接过玉简。
当他的神念探入其中，瞬间就被里面那超越了这个时代、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分布式生产”构想，给彻底震撼了。
他那双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的火焰。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这……这是真正的‘道’！真正的‘天工’之道！”
“先生放心，三个月！不，一个月！我一定能为您建起第一批‘蜂巢节点’！”
公输班带着新的使命和希望，匆匆离去，仿佛获得新生的信徒。
空旷的地下避难所里，那只【工蚁傀儡】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也彻底归于沉寂。
……
与此同时。
青云门，外门弟子居住区，一间平平无奇、设有基础隔绝阵法的静室之内。
盘膝而坐的林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刚刚从一场席卷天地的虚拟风暴中抽身而出。
之前发生的一切，黑风渊的爆炸，【裁决者】的降临，与公输班的会面，全都是他在这间绝对安全的静室中，通过神念远程操控完成的。
他的本体，自始至终，未曾离开青云门半步。
这，才是“苟道”的极致。
【傀儡军团是‘外设’，分布式工厂是‘云存储’，夜莺是‘数据接口’……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中央处理器’来驱动。】
林凡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掌，审视着这具虽然弱小、但却是万物之基的、真真正正的身体。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现在，该给我的‘中央处理器’……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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