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命令来得比预想中早。
小满还没来得及破译铜钱上的第二组密码，就收到了影子的紧急消息：“周雯刚签署移送文件，目标不是监狱，是郊区的废弃水泥厂。”消息后面还附了张水泥厂的卫星地图，灰色的厂房像个巨大的怪兽，趴在地上。
她冲出房门时，自行车链条还在响，“哗啦哗啦”的，像是在抗议。西月的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打在皮肤上有点疼。她死死攥着口袋里的奶瓶，瓶身的玻璃硌得掌心发疼。这是静秋留下的最后一件“武器”——母亲临终前说过，瓶盖里的弹簧连接着个微型撞针，只要用力砸向硬物，就能触发里面的烟雾配方。
“那是我在柏林学的，”静秋当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输液管里的药水滴滴答答落在铁皮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配方里加了点蓖麻籽油，能让烟雾黏在皮肤上，像块撕不掉的影子，呛得人睁不开眼，正好能给你争取时间。”
囚车出现在看守所门口时，小满正躲在街对面的垃圾桶后面。垃圾桶很臭，里面堆满了烂菜叶和塑料袋，苍蝇在上面嗡嗡地飞。她用块破布捂着鼻子，眼睛却死死盯着看守所的大门。囚车是绿色的，车身上的油漆掉了不少，露出底下的铁锈，轮胎很旧，花纹都快磨平了。车身上的锈迹比档案照片里的更重，轮胎压过井盖时发出的闷响，让她想起父亲说过的越战战俘故事——那些人总能从最细微的声响里，听出押送车的目的地，因为不同的路面、不同的车况，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
陈建国被押上车的瞬间，突然回头看了眼垃圾桶的方向。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闪而过，但小满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小满读懂了那个口型：“瓶底。”
她立刻摸向奶瓶底部——那里果然有块能转动的橡胶垫，颜色是深褐色的，和瓶身很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转第三圈时，垫子里弹出根细如发丝的钢丝，末端缠着张卷成米粒大小的纸。钢丝很细，但很坚韧，应该是特制的。
展开后，是半张地图，画着水泥厂的布局，线条有些潦草，大概是父亲匆忙间画的。红笔圈出的位置标着“换气管道”，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箭头，指示着方向。
囚车刚拐过第三个路口，就被两辆无牌面包车截住了。面包车是白色的，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奶瓶里的万贯家财》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车身上落满了灰，看起来像很久没洗过了。下来的人穿着保安制服，但那制服明显不合身，袖口太长，盖住了手背。他们手里却握着带消音器的手枪——这不是劫持，是灭口。小满踩着自行车冲过去时，正看见其中一人把枪口顶在陈建国的后脑勺上。那人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发白。
“爸！”她的喊声被枪声吞没的前一秒，将奶瓶朝囚车的后窗砸去。
玻璃碎裂的脆响里，白色烟雾突然炸开。那烟雾比预想中更稠，像团化不开的牛奶，带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裹住了整个车厢。小满听见里面传来手铐的撞击声，还有人摔倒时的闷哼——母亲说的没错，这烟雾确实呛得人睁不开眼。她甚至能看见烟雾从车窗缝里钻出来，像一条条白色的小蛇。
她爬上囚车踏板时，膝盖磕在铁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陈建国正用碎玻璃割手铐，玻璃很锋利，他的手被割破了，血珠滴在玻璃碎片上，晕开朵小小的红。“走！”他拽起小满的胳膊往车厢后跑，他的手很有力，拽得她胳膊生疼，但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颤抖。那里果然有个换气口，尺寸刚好能容下两个人，边缘有些锋利，大概是年久失修，铁皮都翘了起来。
钻出管道时，身后传来第二声枪响，声音很闷，因为有消音器。小满回头，看见父亲的左肩绽开朵血花，像极了她十岁那年，他在院子里种的那株芍药。那年春天，芍药开得特别好，红得像火，父亲说那是他种过的最美的花。
“别停。”陈建国把她往灌木丛里推，自己却靠着树干滑坐下去。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呼吸也变得急促。他的手指在她掌心快速写下“7”，然后闭上眼，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时，小满在父亲的伤口上撒了把止血粉——这是静秋从越战老兵那里学的偏方，用晒干的艾草和明矾混合，能让血在三分钟内凝固。她记得母亲教她做这个时，阳光很好，院子里晒着一排排艾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母亲说：“这世上有很多药治不好的伤，但总有办法能让它不流血，人活着，不流血就有希望。”
“这铜钱……”她刚想说什么，就被父亲捂住了嘴。他的掌心沾着血，铜腥味混着艾草的苦味，钻进她的鼻腔时，突然想起襁褓里的红绸，也是这个味道，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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