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上海夏夜,暴雨刚过,空气里浮着潮湿的热气。黎曼家的老式窗棂糊着泛黄的棉纸,被晚风掀得簌簌作响。小满攥着那只玻璃奶瓶站在客厅中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瓶身的荧光舞厅平面图在日光下己模糊难辨,可黎曼临终前那句“光……镜子……”像根细针,扎在她脑子里。
茶几上摊着从百乐门旧址拓来的舞厅结构图,铅笔勾勒的旋转楼梯、舞台侧翼的化妆间,与奶瓶显现的荧光线条一一重合。唯一的差异是图中标注的“镜面墙”——1948年的百乐门舞厅后台,有一面贯穿整面墙的穿衣镜,而现在的老年活动中心早己改成储物柜。
“镜面……光……”小满喃喃自语,忽然瞥见窗外的霓虹灯。对面楼上的“和平理发店”招牌还亮着,红、蓝、绿三色光透过雨雾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色块。她猛地想起1948年闪回里的画面:沈静秋在化妆间对着镜子补妆,镜面上口红写的船号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她举起奶瓶,将瓶身倾斜45度,让霓虹灯的光线穿过瓶口。玻璃弧度折射出的光柱突然在墙上散开,像被打碎的彩虹。小满屏住呼吸,缓缓转动手腕——光柱在斑驳的墙纸上移动,竟拼凑出断断续续的光斑,像某种规律闪烁的信号。
“摩斯密码?”她心脏狂跳。父亲陈建国曾教过她基础的摩斯码规则,长短信号分别对应点和划。她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光影:短、短、短(S),长、长、长(O),短、短、短(S)……第一个词竟是“SOS”?
不对。小满皱起眉,重新调整角度。这次光柱更稳定了,光斑闪烁的节奏也变得清晰:长、短、长、短(交替),分明是标准的摩斯码格式。她逐字记录:“·-· ··· ··· -·-- ··- ··- ···”——翻译成数字,正是“7-23”。
“保险箱7-23……”她猛地想起第七章那枚刻着“七”和“二十三”的铜钱。原来不是日期,是编号!
化妆间的香粉味混着硝烟的气息,沈静秋对着镜子摘下玫瑰胸针,胸针里的微型相机镜头正对着镜面。林修站在她身后,西装袖口沾着泥点,显然刚躲过搜查。
“船明天拂晓离港,”他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镜面上快速敲击,“周世昌的父亲会亲自押送,船上有三箱黄金,藏在货舱底层的油桶里。”
静秋拿起口红,旋出膏体。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口红在唇上只抹了一半,像朵被揉皱的玫瑰。“密码?”她问,眼睛却盯着镜中林修的倒影——他身后的门缝里,正有一道黑影闪过。
林修会意,突然提高声音:“静秋,今晚的《玫瑰三愿》你得唱得响亮点,客人都等着呢。”他边说边用手指在镜面上虚划:长、短、长、短……
静秋握着口红的手微微颤抖,在镜面上写下摩斯码的同时,余光瞥见门缝里的黑影缩了回去。“知道了,”她对着镜子笑,唇上的红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不过得先补补妆,免得周公子又说我憔悴。”
口红划过镜面的声音很轻,却像在她心上划开一道口子。镜中的字迹很快被她用纸巾擦掉,可那些光影的痕迹,早己刻进相机的胶片里——后来这卷胶片被她藏在奶瓶底座,成了穿越时空的密钥。
当晚周世昌来邀舞时,静秋故意踩错舞步,撞在镜面墙上。镜子震颤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的影子与林修留下的暗号重叠,像两个时空的人隔着玻璃对望。
小满将“7-23”输进手机备忘录,忽然发现墙面的光斑还在闪烁。她凑近看,原来光柱边缘还有一层更淡的光影,像水波的涟漪。这一次的信号更短,只有三个字符:“兆丰”。
“兆丰别墅?”她想起黎曼抽屉里那张合影背面的字迹。第七章里陈建国被捕的日期,正是7月23日,地点就在兆丰别墅附近的咖啡馆。
雨又下了起来,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小满走到墙边,指尖抚过光斑停留的地方——墙纸因年久失修鼓起气泡,她轻轻一抠,竟掉下一小块纸皮。墙面上露出一个深色的印记,形状像枚钥匙孔,大小恰好能塞进黎曼给的那把银行钥匙。
她心脏差点跳出胸腔,摸出钥匙插进印记——没有锁芯,钥匙只是轻轻嵌了进去。这时,墙上的光斑突然变亮,将钥匙的影子投在对面的衣柜门上,影子边缘竟浮现出一行小字:“周记银楼”。
“周记……”小满瞳孔骤缩。周世昌的家族,正是当年上海滩有名的银楼老板。沈静秋的情报,竟和周家有关?
突然,楼下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小满猛地转身,握紧奶瓶——阿蔡假扮的护工明明被她支去买降压药,怎么会回来得这么快?
1948年的化妆间,镜子突然裂开一道缝。沈静秋看着镜中自己惊恐的脸,耳边响起周世昌父亲的咆哮:“搜!把每个镜子都砸了!”
林修推了她一把,将微型相机塞进她的束腰:“走消防通道,去兆丰别墅找老徐。”他转身挡住破门而入的卫兵,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时,静秋正钻进镜子后面的暗门——那面墙根本不是实心的,镜子只是伪装的门板。
暗门合上的瞬间,她听见镜子碎裂的声音,像某种宿命的预兆。
2023年的黎曼家,小满躲进衣柜,透过门缝看见阿蔡站在客厅中央。他手里拿着那半张合影,嘴角勾着冷笑:“陈小满,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儿。”
衣柜镜面上,映出小满紧张的脸,也映出阿蔡身后的墙面——钥匙嵌着的地方,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极了当年静秋吞下的情报染的血。
阿蔡突然转身,目光扫向衣柜。小满攥紧奶瓶,想起沈静秋在暗门后说的那句话:“光会记住一切。”她猛地将奶瓶砸向衣柜镜,玻璃破碎的瞬间,霓虹灯的光从碎片间涌进来,在阿蔡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那些光斑的排列,正是1948年静秋在镜面上写下的最后一组密码。
阿蔡愣住的瞬间,小满从消防通道逃了出去。楼梯间里,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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