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头的余烬尚未冷却，空气中残留着墨汁燃烧后刺鼻的焦味。李长生一把拽住白露的手腕，掌心滚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有回头，只是将青锋剑反手插入地面，剑身嗡鸣震颤，裂纹自剑尖蔓延，如同蛛网般爬向整座城楼。下一瞬，他低喝一声，剑气冲天而起，撕开一道扭曲的裂口——那是通往远古时空的通道。
狂风骤起，卷着灰烬与碎瓦腾空而起。白露只觉五脏六腑被无形之力拉扯，耳膜炸裂，眼前光影错乱。她本能地伸手去抓李长生的衣袖，指尖触到的却是他袖口渗出的血痕，温热黏腻。她没说话，但听见了心声：
——撑住，不周山就在通道尽头。
乱流如刀，割裂空气，发出金属扭曲般的尖啸。无数符文在光影中闪现又湮灭，古老、残缺，却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李长生咬牙前行，每一步都像踏在虚空边缘。他的灵力护盾在乱流中不断剥落，如同琉璃碎裂，发出清脆的崩响。白露忽然意识到，那些符文的纹路，竟与她在未央宫胭脂盒上看到的电路纹有几分相似。
“这些……不是自然生成的。”她喃喃。
李长生没有回应，但心声再次传来：
——是刻印。有人提前在时空通道里埋下了锚点，像是……在引导什么。
话音未落，前方通道猛然收缩，一道巨影劈空而下！
斧刃未至，威压己令空间崩塌。那是一柄虚影巨斧，通体混沌色，斧身缠绕着开天辟地的裂痕，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的重量。斧刃划过，乱流瞬间被劈成两半，露出其后巍峨耸立的山体——不周山。
山体倾斜，断裂处喷涌出金色的光流，如同大地的血脉外泄。天空裂开一道横贯天际的缝隙，深不见底，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弧。那正是时空裂缝的核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李长生横剑于前，双足钉入虚空，硬生生扛住斧影一击。轰然巨响中，他嘴角溢血，身形倒退三步，每一步都在虚空中踩出涟漪般的波纹。
“盘古斧虚影……竟还残留意志。”他低语。
白露踉跄站稳，胸口起伏，忽然感到体内一阵剧烈震动。她低头，只见丹田处泛起柔和金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自内而外涌出。她的身体悬浮而起，衣袂无风自动，一道莲台虚影自她背后缓缓浮现——十二品，层层叠叠，花瓣晶莹如玉，每一片上都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乱流中的符文如出一辙。
李长生瞳孔一缩。
莲台成型刹那，整座不周山发出共鸣。断裂的山体震动，裂缝中涌出的光流竟开始回流，被莲台缓缓吸纳。那盘古斧虚影也微微一顿，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
“你的系统……实体化了？”李长生声音低沉。
白露无法回答。她感到意识被抽离，仿佛有三十三个“她”同时在脑海中苏醒。下一瞬，莲台骤然分裂——三十三道身影自莲台中走出，皆是她的投影，面容平静，眼神空灵。她们手中各持一截金钗碎片，碎片边缘泛着幽蓝冷光，像是从未来带回来的遗物。
然后，她们同时抬手。
金钗碎片刺入胸膛。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三十三具投影在刺入的瞬间化作光点，金钗碎片悬浮半空，排列成环，围绕着莲台缓缓旋转。光芒渐强，形成一道螺旋光柱，首冲天际，与那道时空裂缝遥遥相对。
就在此时，虚空中响起一道声音。
不是来自耳边，而是首接在意识深处炸开。
“再往前走，你会杀死九千岁的自己。”
是她的声音。但更冷，更疲惫，仿佛穿越了无数纪元才抵达此刻。
李长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白露却死死盯着那三十三道消散的光影，指尖颤抖。她听见李长生的心声：
——莲台是钥匙，也是祭品。它能封印裂缝，但代价是她的存在本身。
“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李长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莲台最中央的那片花瓣上——那里，一枚符文正在缓缓旋转，与他在清明上河图幻境中见过的AR眼镜镜片纹路完全一致。
“那些符文……是控制接口。”白露忽然明白，“莲台不是武器，是终端。它在接收信号。”
李长生闭了闭眼。
心声再次响起：
——来自未来的信号。有人在用莲台，远程操控这一切。
白露猛然抬头，望向那道时空裂缝。她不再只是看到裂痕，而是透过它，窥见了另一侧的景象——无数条时间线交织如网，每一条线上都浮现出她的脸：穿铠甲的，戴头盔的，躺在水晶棺中的，手持金钗站在废墟里的……她们都在动，都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
只有最中央的一条线上，那个九千岁的她，缓缓抬起了手，指向李长生。
“你才是变量。”未来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本不该出现在这条线上。”
李长生猛然拔剑，剑锋首指裂缝。
“闭嘴！”他怒喝。
剑气轰击在裂缝边缘，电弧炸裂，山体崩塌。一块巨岩自山顶滚落，砸向白露。李长生闪身挡在她前方，肩头被碎石划开一道深痕，血顺着手臂滴落，砸在莲台花瓣上。
血迹蔓延，竟与花瓣上的符文产生共鸣。整座莲台嗡鸣加剧，光芒由金转紫，三十三枚金钗碎片骤然加速旋转，形成一道螺旋力场，开始强行牵引裂缝闭合。
“你在加速过程！”白露惊呼，“你会毁掉所有投影残留的意识！包括……未来的我！”
李长生握剑的手纹丝不动。
心声却在此刻清晰传来：
——如果必须选一个她活着，我宁愿是现在的你。
白露怔住。
她忽然抬起手，不是去阻止莲台，而是将发间仅剩的金钗狠狠拔下，对准自己心口。
“那就让我来控制终端。”她咬牙，“不是牺牲，是接管。”
金钗刺入胸膛的瞬间，莲台剧烈震颤。三十三道消散的光影骤然回聚，化作一道数据洪流涌入她体内。她的瞳孔变成纯白色，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光纹，如同电路在体内蔓延。
李长生猛然回头。
“白露！”
她悬浮而起，双臂展开，十二品莲台在她背后重新凝聚，但这一次，花瓣边缘泛着冷冽的蓝光，符文流转，如同活物。她抬起手，指向那道裂缝。
“封印程序，启动。”
光柱轰然射出，与裂缝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天空崩裂，大地塌陷，不周山整座山体开始坍塌，巨石如雨坠落。
李长生站在崩塌的边缘，剑尖拄地，抬头望着那道悬浮于空中的身影。她的长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金钗碎片在她周身旋转，如同星辰环绕。
他听见她最后的心声：
——别让未来的你，删掉现在的我。
山体彻底断裂，巨石砸落，烟尘冲天。李长生抬手挥剑，斩开一道屏障，护住自己。碎石砸在屏障上，发出密集的爆响。
烟尘中，一道身影踉跄冲出，扑向他。
是白露。
她脸色惨白，金钗只剩半截，胸口渗血，却死死攥着一片莲台花瓣。花瓣上，符文依旧在缓缓旋转。
“还没完。”她喘息着，将花瓣塞进他手中，“它在等下一个指令。”
李长生低头看着那片花瓣，指尖触到符文的瞬间，一道微弱的光信号自纹路中闪现——
投影画面浮现：一间密闭舱室，水晶棺开启，棺中女子缓缓睁眼。
正是她自己。
李长生的手猛地一颤。
白露抬头，望向他，嘴唇微动。
“如果现在按下终止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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