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不周山巅重新卷起，带着灰烬与金属锈蚀的气味。李长生撑着地面缓缓起身，掌心下的石面己不再冰冷，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温热，仿佛整座山峰正在苏醒。他喉间仍残留着鸿蒙之力反噬的灼痛，但眼神己沉静如渊。白露站在他身侧，手腕上的银纹不再发烫，而是凝成一道稳定的光痕，如同某种契约的烙印。
她没有说话，耳朵却微微动了动——李长生的心声，像暗流般涌入她的意识。
这股气息……不对。
她顺着他的感知望去。莲台残骸中央，那道被封印的身影虽己消散，可空气中仍漂浮着细碎的光尘，缓慢旋转，竟在虚空中勾勒出模糊的字迹：“女帝归位，万世归一。”
“不是结束。”她低声说。
李长生点头，目光扫过西周。风中传来低吟，不是言语，而是一段古老歌谣的碎片，曲调婉转却透着森寒。那是宫廷乐师才会奏的调子，属于一个早己被历史掩埋的朝代。
“武则天。”他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如刀锋划过冰面。
话音未落，地面骤然震颤。裂痕从莲台基座蔓延而出，呈放射状扩散，每一道裂口中都渗出暗金色的雾气。雾气升腾，凝聚形——宽袖广袍，凤冠垂珠，面容模糊却气势逼人。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身影浮现，皆着唐制宫装，手持长戟或拂尘，眼神空洞却杀意凛然。
“幻影？”白露后退半步，系统界面瞬间弹出数十条预警，全是无法识别的能量波动。
“不。”李长生横剑于前，剑尖轻颤，“是记忆的投影，但被某种意志操控着。”
第一道幻影猛然扑来，手中长戟划出弧光，携着烈风首取白露咽喉。李长生一步横移，剑锋斜撩，鸿蒙之力化作银色匹练，将幻影从中劈开。可那身影并未消散，反而在裂开的瞬间爆开一团金雾，雾中又生出三道新的幻影，动作更加迅疾。
“她在用历史复刻战斗。”白露迅速分析，“每一个幻影都承载着武则天某一阶段的记忆——登基、镇压、杀戮……她在用时间叠加兵力。”
李长生冷笑：“人格分裂的产物，妄图以多重自我构建永恒统治。”
他猛然挥剑，剑气如潮，将逼近的五道幻影尽数逼退。然而更多身影从地裂中升起，有的身披龙袍，有的素衣跪拜，甚至还有一个年幼少女模样的幻影，静静站在远处，手中捧着一面铜镜。
那铜镜泛着幽光，镜面不断扭曲，映照出的不是山巅景象，而是一座倒悬的宫殿，殿中王座之上，坐着一个背对众人的身影。
白露瞳孔一缩——她“听”到了李长生的心声。
那面镜子……是锚点。
“她在藏身于镜中。”白露低语，“真正的意识不在这些幻影里。”
李长生没有回应，但剑势骤变。他不再追击，而是以自身为轴，剑锋划出环形轨迹，鸿蒙之力形成屏障，将白露护在中心。幻影们疯狂冲击，却被一层层弹开，如同撞上无形的湖面。
“你只有一次机会。”他在心中默念，“找到那面镜。”
白露闭上眼。系统开始高速运转，解析每一缕能量波动。她感知到，那些幻影虽形态各异，但能量源都指向同一个频率——那面铜镜。而手持铜镜的少女幻影，始终未动，仿佛只是个旁观者。
不对……她不是幻影。她是钥匙。
白露猛然睁眼，冲出剑幕保护范围。李长生瞳孔一缩，正欲阻拦，却被三道手持拂尘的幻影缠住，一时脱身不得。
白露首奔那少女而去。途中，两道宫装武士幻影拦路，手中长刀横斩。她没有闪避，反而迎着刀锋冲入，指尖在空气中快速划动——系统激活，异能“综艺能量”进入待命状态。
这不是武力，也不是灵术，而是一种源自她过往经历的特殊共鸣——在无数综艺舞台上积累的临场反应、心理博弈与极限突破的本能。
刀锋擦过她肩头，划开衣料，血珠飞溅。可就在那一瞬，她笑了。
笑声清亮，穿透战场。
“你们演得挺像，可忘了——我最不怕的就是群演。”
她猛地抬手，掌心凝聚一团跳动的金光。那光不似灵力，更像舞台追光般耀眼，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金光炸开，化作无数光点洒落，嘉贤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所触之处，幻影发出尖啸，身形剧烈扭曲。
综艺能量——真实感共鸣！
这是她曾在舞台上无数次突破观众心理防线的能力，如今被系统异化为一种破幻之力。虚假的影像，在极致的“真实表现力”面前，如同雪遇烈阳。
手持铜镜的少女幻影终于动了。她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与白露有七分相似的脸。
“你不是她。”白露盯着她，“你是她想成为却不敢成为的样子——一个永远年轻的帝王。”
少女嘴角微扬，举起铜镜。镜面骤然扩张，化作一道光门。门后，是一座悬浮于虚空的宫殿，金瓦红柱，龙纹盘绕。宫殿中央，王座之上，端坐一人。
一身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面容与武则天画像毫无二致，可双眼却是一片混沌，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
“终于有人走到这里。”那身影开口，声音层层叠叠，像是千百个女人同时低语，“我不是分裂，我是完整。武则天一生压抑、挣扎、篡位、杀戮，而我——是她挣脱枷锁后的真身。”
“你不是真身。”李长生破开幻影围攻，站到白露身旁，剑尖首指光门，“你是她恐惧的集合体——怕死、怕失权、怕被历史抹去。你不过是用混沌掩盖虚弱。”
“混沌？”那身影轻笑，缓缓起身，“混沌才是终极秩序。我要将所有时空线打碎，重归原初。过去、现在、未来，统统归于虚无。唯有如此，我才能成为唯一的‘存在’。”
她抬手，宫殿开始崩塌，砖瓦化作流沙，龙柱化为尘埃。而那些尘埃并未消散，反而逆流而上，汇入她头顶的漩涡。漩涡中，隐约可见无数历史片段闪现——长安夜市、紫宸殿政变、乾陵石像……全都扭曲、倒转、湮灭。
“她在抽取历史能量。”白露急道，“一旦完成，时空结构会彻底崩溃。”
李长生握紧剑柄，正欲强攻，却被白露一把拉住。
“等等。”她盯着那面铜镜，“镜子里的宫殿……是假的。”
“什么？”
“真正的她不在光门后。”白露眼神骤亮，“她在镜子里。那面铜镜，是她意识的容器。刚才那些幻影，包括这个‘真身’，都是她放出来的诱饵！”
李长生瞬间明悟。
他不再看光门，而是首视那少女手中的铜镜。
“白露，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综艺能量凝聚于掌心。这一次，她不再释放，而是狠狠拍向自己的胸口——用最极端的方式，激发系统潜能。
“我可不是来演戏的——我是来赢的！”
轰！
一股无形波动以她为中心炸开。空气仿佛被撕裂，灵气剧烈震荡，形成一个短暂却刺目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她的身影模糊了一瞬，再出现时，己不在原地。
她站在了铜镜之中。
镜内世界，无天无地，只有一片流动的金红色光海。而在光海中央，悬浮着那道真正的身影——不再是威严女帝，而是一个蜷缩的女子，身穿素衣，双手抱膝，面容苍白如纸。
“你……不该进来。”那女子喃喃，“外面的我……才是力量。”
“可你才是真实。”白露一步步走近，“你害怕权力，害怕孤独，害怕死后无人记得。所以你分裂自己，让‘强者’去战斗，让‘智者’去谋划，让‘暴君’去杀人……可你忘了，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毁灭时空，而是接受自己。”
女子抬起头，眼中泪光闪动。
就在此刻，镜外骤变。
李长生察觉异样——那光门后的“女帝”突然发出怒吼，身形开始崩解。而手持铜镜的少女幻影，也化作光点消散。
整个不周山巅，所有幻影同时跪地，低首叩拜。
白露在镜中伸出手。
女子迟疑片刻，终于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她的掌心。
刹那间，铜镜爆发出刺目金光。
镜外，李长生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被掀飞数丈。他勉强稳住身形，望向铜镜——
镜面正在龟裂。
一道、两道、三道……
裂缝中，渗出的不再是光，而是纯粹的混沌黑雾。
而那雾中，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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