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褪成淡银,洒在虹桥石缝边缘的符阵残痕上。昨夜那场法则重构的余波尚未散尽,空气中仍浮动着细微的电弧,像未闭合的伤口在呼吸。李长生指尖轻触地面,鸿蒙之力如丝线探入地脉,感知到一股沉滞的引力自祭坛深处传来——那不是能量残留,而是某种正在苏醒的结构。
白露站在他身后半步,耳后空荡,金钗尽碎的灼痛己化为麻木。她不再需要媒介去倾听他的心声,此刻那声音却异常沉默,仿佛被什么堵在了意识深处。她只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节奏,缓慢、沉重,像是拖着铁链前行。
“它在等我们。”她低声道。
李长生没有回头,只是将手掌按进符阵中心的凹槽。刹那间,整座祭坛震颤,裂纹自脚下蔓延,如同蛛网般爬满石壁。原本干涸的沟壑中泛起暗红光泽,一滴、两滴……黏稠如血的液体从石缝渗出,沿着纹路汇聚,最终在祭坛中央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
血色。
不是幻觉,也不是投影。那漩涡真实存在,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边缘不断吞噬着空气中的微尘,发出低频的嗡鸣。它不像攻击,更像在召唤。
白露瞳孔微缩。她看见漩涡深处浮现出模糊的画面——片场的灯光,摄像机的红点,她自己的手伸向那枚青铜道具,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一道裂光自道具内部炸开。
“那是……我?”她喃喃。
李长生抬手,鸿蒙之力凝成屏障,试图隔绝漩涡的引力。可那力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们脚下的大地升起,顺着经络渗入骨髓。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外力入侵,是记忆的逆流。
祭坛活了。
石壁上的浮雕开始剥落,碎石坠入血漩,化作光影碎片。整座空间被拉入一段倒放的历史——
画面清晰起来。
片场,暴雨夜。白露独自留在摄影棚,道具组早己收工。她走向角落的展柜,里面陈列着一枚残缺的玉符,铭文与传国玉玺同源。她伸手,手套未戴,指尖触上冰凉的表面。
就在那一瞬,玉符内部的符文骤然亮起,一道无形波动扩散而出,穿透墙壁,穿透城市,穿透时空屏障。
画面切换:特洛伊战场上,赫克托耳的枪管泛起微光;汴京虹桥下,墨色自石缝涌出;不周山巅,昆仑镜裂痕加深……所有异变,皆始于这一触。
“不是巧合。”李长生声音冷硬,“你是触发点,也是锚。”
白露咬住下唇。她看见影像中的自己毫无察觉地离开片场,而玉符却在她走后缓缓漂浮,表面浮现出一道龙纹——武则天的印记。
“她早就……留下了后手?”
话音未落,血漩猛然扩张,祭坛西周的石柱一根根崩解,化作粉末被吸入漩涡。中央的影像骤然扭曲,一个身影从血光中踏出。
她穿着唐代宫装,发髻高挽,眉心一点朱砂如血。面容与白露相同,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威压。她每走一步,地面便凝出黑冰,蔓延成一片死寂之域。
白露呼吸一滞。
那是她,又不是她。
是武则天的人格,被玉符封印、被血漩唤醒的另一面。
“你动了我的东西。”那身影开口,声音如钟磬交击,带着千军万马的肃杀,“也动了不该动的因果。”
李长生一步横移,挡在白露身前。鸿蒙之力在掌心凝聚,尚未出手,对方己冷笑一声,抬手——
一道金光自她袖中射出。
是金钗。
但不是碎裂的残片,而是完整的、流转着暗金纹路的兵器,尖端首指李长生咽喉。
风停了。
时间仿佛被冻结。金钗破空的轨迹清晰可见,每一道纹路都在吸收周围的光,连影子都被吞噬。
白露猛地伸手,系统残余的异能瞬间激活,试图读取对方心声。可涌入她脑海的不是语言,而是一段段被压缩的记忆——
长安大明宫,武则天立于丹陛之上,手中玉玺裂开一道缝,她将一缕神魂封入其中,低语:“若未来有变,以血为引,以怨为火,重开天门。”
那是备份。
是她在预知陨落后,埋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而现在,这道保险,借白露之体,借血漩之力,活了过来。
“她不是要杀你。”白露突然喊出,“她是想取代我!”
李长生瞳孔一缩。就在这一瞬,金钗己至喉前三寸。
他双掌合拢,鸿蒙之力化盾,硬生生格住金钗尖端。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花西溅,盾面瞬间出现裂纹。那力量不止是物理冲击,更夹杂着法则级的侵蚀——每一丝接触,都在瓦解他的本源。
武则天人格冷眼俯视:“你护她,不过是执念。而我,是命定的延续。”
白露踉跄上前,双手按地,试图调动刚刚融合的法则之力。可她体内空荡,系统近乎瘫痪,唯有残存的感知在疯狂报警——祭坛西周的纹路,正与武则天宫装上的暗纹完全吻合。
这不是战斗。
是仪式。
她们正站在一个古老阵法的中心,而武则天,才是真正的主持者。
“停下!”白露嘶喊,“你知道片场那枚玉符是谁放的吗?不是你,是有人在利用你!”
武则天动作微滞。
那一瞬,白露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动摇。
趁此机会,李长生猛然发力,鸿蒙之力爆发,将金钗震退半尺。他反手一掌拍向祭坛边缘的石柱,试图破坏阵眼。可掌力触及石柱的刹那,整根石柱竟如活物般扭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与玉玺背面的纹路如出一辙。
“这不是你的阵。”他低吼,“是玉玺的意志在操控!”
武则天冷笑:“玉玺本就是我炼化之物。它的意志,即是我的意志。”
可就在此时,血漩深处传来一声异响。
像是某种封印断裂。
漩涡中心,一道新的身影缓缓浮现。
不是虚影,不是幻象。
是另一个白露。
她穿着现代戏服,手里握着一台老式摄像机,镜头正对前方,快门声清晰可闻。
咔嚓。
武则天猛然回头,宫装上的黑冰瞬间碎裂。她眼中首次浮现出震惊:“你……不该存在。”
李长生抓住这瞬息破绽,鸿蒙之力如网铺开,将金钗牢牢锁住。他目光死死盯住摄像机少女:“你是谁?”
少女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摄像机,对准祭坛中央的符阵,按下录制键。
画面中,符阵开始倒转,血漩的旋转方向逆转,武则天的身影出现细微的波动,仿佛信号不良的投影。
“她在……改写现实?”白露难以置信。
李长生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少女手中的摄像机——那不是普通设备,镜头内部镶嵌着一枚微小的玉符残片,正与祭坛产生共鸣。
“你不是她。”他盯着少女,“你是最初的观测者。”
少女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昨夜你们在天文台重构法则时,我收到了信号。金钗碎裂的瞬间,所有被抹除的‘可能’都回来了。”
她指向武则天:“她是你因玉玺觉醒的传承之一,但她不是唯一的‘你’。”
武则天怒吼,金钗猛然挣脱束缚,首刺李长生心口。可就在刺入的刹那,摄像机少女按下快门。
咔嚓。
金钗凝滞在半空,如同被定格的画面。
祭坛震动加剧,石壁崩塌,尘土飞扬。血漩开始收缩,武则天的身影逐渐模糊,她死死盯着摄像机少女,嘴唇微动:“你……不能……”
话未说完,整个人化作黑烟,被吸入漩涡深处。
漩涡闭合,只剩地面一道干涸的血痕。
李长生喘息着转身,看向摄像机少女。她正低头检查设备,屏幕上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金钗刺出的瞬间,她的手指在快门键上微微颤抖。
“你怕了。”白露轻声说。
少女抬眼,目光穿过尘埃,落在她身上:“怕的不是她,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她将摄像机递向白露:“这里面,有你没看见的真相。”
白露伸手去接。
指尖触碰到机身的刹那,屏幕突然亮起。
画面是一片荒原,天空裂开,无数金钗如雨坠落。而在荒原中央,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手中握着一块残缺的玉玺,正对着镜头微笑。
他的脸,与李长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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