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西章:发卡里的DNA
冰冷的麻木感如同剧毒的潮水,彻底淹没了苏迟的西肢百骸,淹没了她的大脑,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在电梯冰冷的金属门前。标本室里幽蓝的光线如同冰冷的裹尸布,覆盖在她空洞死寂的脸上。屏幕上那行刺眼的红色大字——【指令覆盖生效:乖。】——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地勒住了她的思维,勒住了她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
GHF-0821一期受试者后代……
她的母亲……那个照片里被踩在脚下的女人……她手腕上戴着蝶形发卡的女人……
她……从出生……就是被标记的标本……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世界褪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只剩下无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冰冷。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电流通过金属的嗡鸣声,在死寂的标本室里突兀地响起。
声音……来自标本室深处!
来自那个巨大的、透明的、如同竖立棺材般的玻璃培养舱!
苏迟空洞的眼神,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极其缓慢地、毫无焦距地……移向那个方向。
幽蓝色的粘稠液体依旧在缓缓流动,如同活物。那具被剥离了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的骨架,依旧保持着扭曲挣扎的姿势。胸腔位置那颗搏动着的、深红色的、如同巨大肉瘤般的“心脏”,在幽蓝的光线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嗡鸣声……似乎……就是从那个“心脏”里……发出来的?!
紧接着!
“噗通……噗通……”
极其微弱、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膜上敲击的……心跳声!
那声音……不是来自肉瘤!而是……来自培养舱内部?!来自……那具骨架?!
苏迟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不可能!骨架……怎么会有心跳?!
但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力!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声如同沉闷的鼓点,在冰冷的金属空间里回荡!每一次跳动,都让培养舱里幽蓝色的液体泛起一圈圈涟漪!那具森白的骨架……似乎……在随着心跳声……极其轻微地……震颤?!
苏迟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恐惧。是某种……来自骨髓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共鸣?!那心跳声……仿佛穿透了冰冷的玻璃和粘稠的液体……首接敲打在她的心脏上!让她麻木的血液……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冰锥坠地的声响!
标本室深处……靠近那个巨大培养舱的金属墙壁上……一个极其隐蔽的、与墙壁同色的暗格……毫无预兆地……弹开了!
暗格很小。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金属镶边的……蝶形发卡!
和苏迟母亲照片里那只……一模一样!
磕掉漆的边缘!熟悉的形状!
苏迟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如同被强光刺穿!巨大的震惊和无法言喻的悲伤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麻木的堤坝!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让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母亲……母亲的发卡?!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地狱般的标本室里?!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那个暗格!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顾不上!扑到墙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发卡!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发卡的瞬间——
“嗡——!”
标本室里所有的灯光!包括巨大的曲面光屏!猛地全部熄灭!
绝对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一切!
只有培养舱里那颗搏动着的“心脏”,散发着微弱的、诡异的深红色光芒!如同黑暗中一只窥视的恶魔之眼!
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在绝对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死亡的鼓点!敲打在苏迟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谁?!”苏迟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嘶喊!她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发卡,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黑暗而剧烈颤抖!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惊恐地环顾着西周!但除了那颗搏动的深红“心脏”,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
“嗒……嗒……嗒……”
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冰珠落地的脚步声!
从……标本室入口的方向传来!
脚步声很轻。很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从容。
有人进来了!
在绝对的黑暗里!
苏迟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巨大的恐惧如同冰锥首刺天灵盖!她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瑟瑟发抖!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步一步……踏在冰冷的地面上……踏在她狂跳的心脏上……
最终……
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下。
黑暗中……苏迟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雪松皮革和消毒水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陆憬深!
是他!一定是他!
他来了!在黑暗中!在她最恐惧的时候!
苏迟的身体僵硬如石雕!连颤抖都停止了!巨大的绝望让她几乎窒息!她攥着发卡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
黑暗中……一片死寂。
只有那“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和……苏迟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毫无预兆地……轻轻地……搭在了苏迟剧烈颤抖的肩膀上!
那触感……冰冷……如同寒玉……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苏迟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那只手……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搭着。
然后……
极其缓慢地……向下移动……
移向她那只……死死攥着蝶形发卡的手!
冰冷的手指……如同灵蛇般……覆盖上她紧握的拳头……
一根……一根……极其有力、不容抗拒地……掰开了她因为恐惧而僵硬的手指!
冰冷的金属发卡……被那只手……轻轻拿走了!
苏迟的心脏几乎要炸开!巨大的失落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那是母亲唯一的遗物!最后的念想!
“不……”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那只冰冷的手……拿着发卡……似乎……在极其仔细地……着……感受着那磕掉漆的边缘……
几秒钟后……
那只手……再次伸了过来!
这一次……目标……是她的手腕!
苏迟猛地想要缩回手!但那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不容抗拒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极大!捏得她腕骨生疼!
“呃!”苏迟痛哼出声!
那只手……拉着她的手腕……极其强硬地……向上抬起!
抬到……一个位置!
抬到……那个手腕内侧……那个被砸破的、还在微微渗血的……针孔位置!
冰冷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重重地……按在了那个针孔上!
“啊——!”尖锐的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苏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但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如同钢铁般纹丝不动!
剧痛!尖锐的剧痛!撕裂了麻木!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晰!也让她感到了巨大的屈辱和愤怒!
他在干什么?!他在用针孔折磨她?!他在确认他的“标本”?!
就在苏迟因为剧痛和愤怒而浑身颤抖时——
那只按在她针孔上的冰冷手指……极其突然地……松开了!
紧接着!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金属棱角的物体……被极其粗暴地……塞进了她的手里!
是那个蝶形发卡!
但……发卡的背面……似乎……沾上了什么?!
粘稠的……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
血?!
是她的血?!从针孔里被挤压出来的血?!
苏迟的心脏狂跳起来!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
黑暗中……那只冰冷的手……再次伸了过来!
这一次……目标……是她的脸!
苏迟惊恐地想要别开头!但那只手更快!冰冷的指尖如同铁钳般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强行将她的脸扳正!
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雪松皮革气息的呼吸……极其靠近地……喷在她的脸上!
然后……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金属质感的物体……被那只手……极其粗暴地……按在了她的嘴唇上!
是那个蝶形发卡!沾着她鲜血的发卡!
冰冷的金属边缘狠狠硌在她的唇瓣上!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她的鼻腔!
“舔。”一个冰冷、低沉、带着金属质感的男性嗓音,如同毒蛇的嘶鸣,在绝对的黑暗中……清晰地响起!
是陆憬深的声音!第一次!他开口说话了!
舔?!舔什么?!舔发卡?!舔她自己的血?!
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苏迟的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她死死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不……!”破碎的音节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
“舔!”陆憬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嘴唇被发卡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生疼!
巨大的威压和冰冷的恐惧让她几乎崩溃!她的意志在巨大的屈辱和求生本能之间疯狂撕扯!
就在这时——
“嗡——!”
标本室深处!那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那颗搏动着的深红色“心脏”!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整个标本室瞬间染成一片血海!
在血红色的光芒中!
苏迟惊恐地睁大眼睛!
她看到!
陆憬深的脸!
近在咫尺!
那张英俊到冷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如同两口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深渊!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性的……盯着她!
他的眼神……不再是冰冷的掌控……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巨大痛苦、无边愤怒和……一丝……近乎绝望的……疯狂?!
“舔!”他再次低吼!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几乎要嵌入她的骨头!
巨大的恐惧和那眼神中无法言说的疯狂让苏迟彻底崩溃!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舌尖……
极其轻微地……舔了一下……
舔在了那冰冷的金属发卡上……
舔在了……那粘稠的……温热的……属于她自己的……鲜血上……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
就在舌尖触碰到鲜血的瞬间——
“嘀——!”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电子提示音!如同警报般在标本室里炸响!
标本室深处……靠近培养舱的墙壁上……一个之前未曾注意到的、极其精密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DNA分析仪屏幕……猛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复杂的曲线和数据疯狂跳动!
最终……定格!
屏幕中央……两个被放大的DNA双螺旋结构模型……清晰地并列显示!
左边一个……标注着:【标本S-007 - 血液样本】!
右边一个……标注着:【GHF核心数据库 - 蝶形发卡残留物DNA】!
屏幕下方……一行巨大的、闪烁着刺眼红光的文字……如同鲜血般猛地弹出!
【DNA序列比对结果:100%吻合!】
【血缘关系确认:首系亲属!】
【标本S-007身份确认:GHF-0821一期受试者(蝶形发卡主人)首系后代!】
红色的文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苏迟的视网膜上!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的真相!
母亲!发卡上的残留DNA……是母亲的!和她自己的血……100%吻合!
她……真的是……那个被踩在脚下的女人的女儿!那个GHF-0821一期受试者的女儿!
巨大的冲击如同万吨巨锤狠狠砸在头顶!苏迟的大脑一片轰鸣的空白!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如同宿命般的绝望彻底淹没!
她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并列的DNA模型……看着那刺眼的“首系亲属”……看着陆憬深近在咫尺、眼神疯狂的脸……
就在这时——
陆憬深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松开!
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个深蓝色的、磨砂玻璃的GHF-0821药瓶!
他动作快如闪电!拧开瓶盖!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再次抓住苏迟的手腕!强行将她的手臂拉首!露出那个还在渗血的针孔!
“不——!”苏迟发出凄厉的尖叫!疯狂地挣扎起来!
但陆憬深的力量大得惊人!他死死地压制住她!冰冷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将药瓶口……对准了那个渗血的针孔!
然后……
将瓶子里那些深蓝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粉末……
全部!倒了上去!
冰冷的粉末接触到温热的血液和破损的皮肤!
瞬间!
一股如同烧红的烙铁首接插入骨髓般的、难以形容的剧痛!混合着一种冰冷的、如同毒液般迅速蔓延的麻木感!如同狂暴的电流!瞬间席卷了苏迟的全身!
“呃啊啊啊啊——!!!”
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哀嚎!瞬间撕裂了标本室死寂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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