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眸光慑魂
第七日的暮色刚漫过忘川的河面，花海边缘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动。那些新生的石竹花正在合拢花瓣，红银彼岸花却反常地扬起花盘，像是在警惕什么。
阿凝的红绳正缠着夜宸的银线，在守脉璋上练习编织结界。她的魂息己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眼眶的猩红淡成了浅粉，只是指尖的动作还带着些微颤 —— 那日流出血泪损伤的花魂纹路，仍需要时间修复。
“这里的结要松些。” 夜宸的银线覆在她的红绳上，带着她的指尖调整角度，“结界要能透气，不然会闷坏你的花魂。”
红绳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算是记下了。她能感觉到花海边缘的异动，那些游离的孤魂气息带着股贪婪的阴寒，显然是被守脉璋的光芒吸引，想趁机窃取花魂的精气。
“有东西来了。” 阿凝的声音里带着警惕，红绳下意识地往夜宸身边缩了缩。
夜宸的银线没有回头，只是将她的红绳攥得更紧：“别怕。”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结界上，指尖的动作却快了几分，“不过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孤魂。”
话音刚落，三道黑影就从花海边缘的雾里钻了出来。那些孤魂的魂体残缺不全，显然是刚入忘川的新魂，还带着人间的戾气，看到守脉璋边的红银光晕，立刻发出尖锐的嘶鸣，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阿凝的红绳瞬间绷紧，想织出屏障，却被夜宸的银线按住：“看着。”
他缓缓抬起头，墨色的瞳仁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那三道孤魂扑到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时，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冰墙，魂体突然剧烈颤抖，原本狰狞的面容变得惊恐万分。
夜宸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用银线，只是用那双看透三界生死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三道孤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们看到了忘川最深处的炼狱，看到了被银线绞碎的恶鬼残魂，看到了无数魂灵在那双眼睛注视下灰飞烟灭的景象。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们的戾气，魂体打着旋往后退，连滚带爬地钻进花海边缘的雾里，连句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花海恢复了寂静，只有石竹花合拢时发出的轻响。
阿凝的红绳在夜宸掌心轻轻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震撼 —— 她知道他很强，却从未见过他仅凭一个眼神就能震慑魂灵的样子，那股深藏在温和下的威严，比银线出鞘时更令人心悸。
“他们……”
“不敢再来了。” 夜宸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墨色瞳仁里的寒意瞬间融化，只剩下温柔的涟漪，“以后再遇到这种东西，不用怕。” 他的银线轻轻拂过她的红绳，“有我在。”
红绳突然抬起，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你刚才的样子，像变了个人。”
“嗯？”
“像…… 真正的地府主。” 阿凝的声音里带着认真，“不是那个会为了苏砚吃醋的夜宸，是能镇住整个忘川的地府主。”
夜宸的银线突然挠了挠她的掌心，惹得她的红绳缩了缩：“在你面前，我只想做会吃醋的夜宸。” 他低头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地府主的威严，留给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就好。”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阿凝的脸瞬间涨红，红绳在他掌心胡乱地画着圈。守脉璋的光芒突然闪了闪，像是在嘲笑这对旁若无人的恋人。
远处的奈何桥头，孟婆正举着汤碗看戏，乌木拐杖轻轻敲着桥栏：“这小子，总算有点当夫君的样子了。”
锁灵塔的铜铃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塔尖的金光与守脉璋的红光遥相呼应。阿凝的红绳突然停下动作，侧耳倾听：“塔灵在召唤我们。”
夜宸的银线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锁灵塔：“怕是有新发现。” 他扶着她站起身，银线在周身织出层薄薄的屏障，“你的花魂对塔灵的感应越来越强了，说不定…… 能解开混沌之源的最后一道锁。”
两人并肩往锁灵塔走去时，花海边缘的雾里，那三道孤魂的脑袋悄悄探了出来。他们看着那对红银交织的身影，看着那些自动为他们分开的花径，再也不敢有丝毫觊觎，屁滚尿流地朝着轮回台的方向逃去 —— 刚才那一眼，足以让他们记到魂飞魄散。
守脉璋的光芒在他们身后轻轻摇曳，将红绳与银线交缠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花海的石竹花上，像一句无声的誓言：无论前路有多少孤魂野鬼，多少混沌迷雾，他们都会这样携手走下去，用眸光震慑阴霾，用相守温暖岁月。
而人间的书院花田，那株淡紫与猩红交织的彼岸花突然轻轻摇曳，花茎指向忘川的方向，像是在回应着锁灵塔的铜铃，也像是在为即将开启的混沌之源，提前奏响了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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