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渐渐褪去，被窗外渗入的、越来越明亮的晨曦取代。房间里的轮廓变得清晰，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万曜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怀中是蜷缩着的、轻若无物的苏清雪。他宽大的手掌，无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生疏的节奏，轻轻拍抚着她瘦削的背脊。动作很轻，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终于在自己怀里找到一丝安全感的幼猫。
一夜未眠，对万曜强悍的体质而言算不得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怀中人。晨曦的金辉透过窗户，柔和地洒落在苏清雪苍白憔悴却依旧难掩精致的侧脸上。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极浅的睡眠，或者说是疲惫到极致的昏迷。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落，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沾染着未干的泪痕，脆弱得令人心尖发颤。
她的呼吸很轻、很浅，带着一种病弱的频率，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万曜的颈侧。她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宽大的运动服领口在睡梦中又滑落了几分，露出一段更加白皙、却瘦得锁骨嶙峋得惊心的脖颈和圆润小巧的肩头。纤细的腰肢在蜷缩的姿势下，被衣料勾勒出不堪一握的惊人弧度，往下，是运动裤紧绷包裹下，那在晨光中依旧挺翘、充满惊人诱惑力的臀线。修长笔首的双腿蜷曲着，膝盖抵在他的小腹，隔着布料传递着微凉的体温。
褪去了所有算计、嫉妒和疯狂，只剩下最纯粹的脆弱和依赖。这张脸，这具身体，在绝望颓败中绽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和致命的诱惑。没有男人能对此无动于衷。
万曜冰冷的心湖，仿佛被这晨光和怀中的温软彻底浸泡，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吞的满足感。没有言语，没有交流，甚至怀中的躯体冰冷僵硬，但这种纯粹的、掌控着脆弱美丽的“拥有感”，这种被当作唯一依靠的“被需要感”，竟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餍足。仿佛一件失而复得的、价值连城的珍宝，终于被牢牢攥在手心。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阳光越来越暖，驱散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阴冷。
就在这时，客厅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刻意压低的、清脆的交谈声。
“玲子阿姨，早！万曜先生他……还没起来吗？”
是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万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林晚来找他，通常都是重要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
怀中的苏清雪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动作变化。她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受惊的蝶翼，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空洞死寂的美眸，此刻被晨光浸润，还带着未散尽的迷茫和浓得化不开的水汽，如同浸在清泉中的黑曜石，湿漉漉地、毫无防备地看向近在咫尺的万曜。
她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听到了林晚那清脆熟悉的嗓音。一瞬间，昨晚那种被抛弃的冰冷绝望和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她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就想蜷缩得更紧，逃离这个怀抱。
但万曜的手臂却稳稳地环着她，没有松开。
苏清雪对上万曜那双深邃的眼眸。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审视，里面似乎……多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和？甚至……一丝……关切？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无所适从。巨大的委屈和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卑微祈求，瞬间淹没了她。她的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如同幼猫乞怜般的呜咽。那双盛满水汽的眼眸，就那样可怜兮兮地、一眨不眨地望着万曜，仿佛在无声地哀求：别走……别离开我……
万曜看着怀中这张写满脆弱、依赖和惊惶的漂亮脸蛋，心脏似乎又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用尽可能平缓（对他而言）的语气说道：
“待着。”
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轻柔地将她从自己怀中抱起。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凉意。他抱着她，走到那张简陋的单人床边，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拉过旁边薄薄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把东西和水吃了。” 他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那碗清澈的水和半个窝头，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如果没什么事……” 他顿了顿，看着苏清雪那双依旧紧紧追随着他、充满不安的眼眸，补充道：“……我就马上回来。”
“马上回来”西个字，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苏清雪。她苍白的脸颊上似乎浮起一丝极淡的、病态的红晕，眼中翻涌的惊惶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万曜，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终于得到主人承诺、暂时安下心来的小宠物。
万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拉开那扇变形的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林晚正和玲子低声说着什么，看到万曜从苏清雪房间里出来，两人都停下了交谈。
玲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一丝……复杂？而林晚……
林晚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在看到万曜的瞬间，先是亮了一下，随即目光飞快地扫过他身后那扇敞开的房门缝隙，看到了床上那个裹着毯子、只露出一点凌乱黑发和苍白下巴的身影。她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清澈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失落？或者说是……一种被排斥在外的疏离感？
但这丝异样转瞬即逝。她迅速调整好表情，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标志性的、带着阳光气息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纯粹雀跃，多了几分刻意的礼貌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万曜先生，早！” 她脆生生地打招呼，声音依旧清亮，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绷感。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靠近，反而微微后退了小半步，眼神恳切地看着万曜：“能……能麻烦您出来一下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单独跟您说。”
她的小手无意识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裙角，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万曜看着林晚脸上那不同寻常的凝重和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率先迈步走向门口。
林晚立刻跟上，脚步显得有些急促。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单元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小区里己经开始有居民走动，看到万曜，依旧下意识地避开目光，但当他们看到跟在万曜身后、神情焦急的林晚时，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疑惑和……隐隐的不安？
林晚没有带万曜去天台，而是脚步匆匆地走向小区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那里堆放着一大堆收集来的废弃金属和建筑材料，相对隐蔽。
确定西周无人，林晚才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万曜。她那张总是带着阳光笑容的小脸，此刻一片煞白，嘴唇甚至有些哆嗦。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她深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要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才用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指着城市中心的方向，失声喊道：
“万……万曜先生！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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