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储区冰冷的金属货箱上，沉重的喘息与压抑的呜咽终于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铁锈、汗水的咸腥，以及某种刚刚冷却的、激烈情事所特有的、粘腻而微腥的气息。
叶泠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玩偶，无力地在冰冷的金属平面上。深灰色的皮夹克被粗暴地扯开，露出里面被撕裂的旧T恤和缠满肩头的绷带——此刻那绷带己彻底被新鲜涌出的、暗红近黑的血液浸透，边缘还晕染开大片湿漉漉的、混合着汗液与不明液体的深色痕迹。脸颊上那道焦黑的灼痕在剧烈摩擦下再次破裂渗血，与未干的泪痕和唇边被咬破的血渍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狼藉。她银灰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上方布满灰尘和锈迹的冰冷天花板，里面燃烧的怒火早己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屈辱、冰冷的绝望，以及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麻木死寂。那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金属右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侧，鳞片缝隙间的蓝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尤其是肩头和身体深处那被强行撕裂的痛楚，让她连呜咽的力气都己失去，只剩下破碎的、如同濒死般的微弱喘息。
万曜站在货箱旁，沉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古铜色的胸膛上除了之前的抓痕，又添了几道新鲜的血痕，那是叶泠在最后的绝望反抗中留下的印记。他低头，看着货箱上那具在狼藉与血迹中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破碎而冷艳美感的身躯。冰冷的餍足感如同潮水般包裹着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更加深沉。征服这朵带刺荆棘的满足，远胜过采摘温室的娇花。他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划过叶泠冰冷汗湿的锁骨，引来她身体一阵无法控制的、细微的痉挛。
“待着。”他低沉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带着一丝情事后的沙哑，却依旧是命令的口吻。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叶泠没有任何反应，空洞的银灰色眼眸依旧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己经抽离。
万曜不再看她，转身，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向仓储区的入口。他需要确认外面的情况，需要整合那些新转化的仆从。
然而，就在他高大的身影刚刚踏出仓储区那片相对浓重的阴影，踏入主通道稍显明亮的光线下时——
一道纤细的、摇摇欲坠的身影，如同被惊雷劈中的枯木，僵硬地杵在通道入口！
是苏清雪。
她身上只胡乱裹着那件被撕得更加破烂的黑色小西装，堪堪遮住重点部位，的肌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和新鲜的青紫，在昏暗的光线下触目惊心。纤细的双腿上，仅存的那只高跟鞋也不知何时脱落了，沾满灰尘的脚丫踩在冰冷的碎玻璃上，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她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眸此刻如同破碎的玻璃珠，空洞、绝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万曜身上，又越过他，死死地钉在仓储区深处、那个靠在货箱上、衣衫破碎、浑身狼藉、无声无息的叶泠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苏清雪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寒风中的落叶！她看到了！她全都看到了！看到万曜从那个方向走出来，看到他身上残留的激烈痕迹，更看到了货箱上那个陌生女人此刻的状态——那破碎的衣物，那刺目的血渍，那遍布的伤痕，那空洞绝望的眼神……这一切，都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幻想！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苏清雪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尖锐、绝望、充满了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极致痛苦和崩溃！如同垂死天鹅的哀鸣，狠狠撕裂了商场死寂的空气！
她像疯了一样，猛地扑向万曜！不再是依赖的拥抱，而是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小小的拳头如同雨点般，毫无章法地、用尽全身力气捶打在万曜如同钢铁般坚硬的胸膛上！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你骗我！你骗我！！”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她苍白的小脸，“你说过……你说过……”后面的话语被剧烈的哽咽和绝望淹没，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哭嚎。
万曜任由她捶打，那点微弱的力道对他而言如同挠痒。他只是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张被泪水和绝望彻底扭曲的小脸。那双曾经盛满星辰和依赖的眸子，此刻只剩下被碾碎的信任和无边的黑暗。
苏清雪的捶打毫无作用，巨大的绝望和无处宣泄的痛苦瞬间将她吞噬！她猛地停下手，目光扫过自己身上那件同样破烂的西装，又看向仓储区里叶泠身上那件价值不菲、此刻却同样沦为碎布的皮夹克……一股巨大的、如同毒火焚心般的屈辱和自毁冲动瞬间淹没了她！
“啊——！！”她再次发出凄厉的尖叫，双手猛地抓住自己身上那件破烂西装的前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两边撕扯！
嗤啦——！
本就脆弱的布料应声而裂！更多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白皙的肌肤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在昏暗光线下更加刺眼！她像是感觉不到羞耻，感觉不到寒冷，只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撕碎这身见证了她愚蠢和背叛的“戏服”！撕碎自己这具被玷污的身体！
“都给你！都给你！！”她一边疯狂地撕扯着身上仅存的布料，一边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万曜，声音嘶哑癫狂，“你不是喜欢吗？！拿去啊！！还有她！你们都拿去！！”她指着仓储区里的叶泠，又指向周围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着猩红光芒的丧尸仆从，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毁灭的深渊！
万曜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苏清雪此刻歇斯底里的崩溃和自毁，不再是惹人怜惜的脆弱，而是变成了刺耳的噪音和麻烦。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苏清雪疯狂撕扯衣物的双手手腕！如同铁钳般的力量瞬间让她动弹不得！
“够了！”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被冒犯的不耐，“冷静点！”
苏清雪被他钳制住，身体剧烈地挣扎扭动，像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绝望地看着他冰冷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怜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巨大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她癫狂的火焰，只剩下无尽的寒冷和死寂。
“呜……”她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身体一软，不再挣扎，只是任由万曜钳制着，发出低低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大颗大颗的泪水无声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万曜看着她瞬间萎靡下去的模样，眉头锁得更紧。他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苏清雪如同失去支撑的布偶，软软地滑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哭泣声。那哭泣声不大，却比刚才的尖叫更让人心头发堵，充满了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
万曜不再看她。他的目光扫过蜷缩在地上无声哭泣的苏清雪，又越过通道，投向仓储区里那个依旧靠在货箱上、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叶泠。一种冰冷的、混合着掌控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情绪，在他心头弥漫。
就在这时，仓储区深处，靠在冰冷货箱上的叶泠，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银灰色的眼眸穿过通道的阴影，落在了主通道里那个蜷缩在地、无声哭泣的娇小身影上。
苏清雪那破碎的呜咽声，如同针尖般刺入叶泠麻木的神经。她看着苏清雪身上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狼藉，看着她那被彻底碾碎的纯真和绝望……一种奇异的、近乎同病相怜的苦涩感，如同冰冷的毒藤，缓慢地缠绕上她同样破碎的心。
叶泠的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充满了无尽嘲讽、苦涩和自厌的扭曲弧度。她看着哭泣的苏清雪，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同样不堪的自己。银灰色的眼眸深处，那冰冷的死寂之下，翻涌起更加深沉的、如同深渊般的绝望与自我厌弃。
她最终移开了目光，重新望向那片布满锈迹的天花板。空洞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光亮。那只垂落的金属右臂，鳞片缝隙间最后一点幽蓝的光芒，如同她残存的意志，终于……彻底熄灭了。只留下一片冰冷的、死寂的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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