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缓慢地褪去。一丝被浓雾稀释的、惨淡的灰白光线，从值班室布满灰尘的百叶窗缝隙里艰难地挤了进来，勉强勾勒出室内狼藉的轮廓。
万曜的意识从深沉的、无梦的黑暗底部缓缓上浮。身体深处那高达15点的自愈能力如同无形的织机，悄然修复着昨日激烈战斗和频繁驱使精神力的细微损耗，带来一种精力缓慢充盈的暖意。但更清晰的，是胸口传来的沉重感和一种温热的、有节奏的压迫。
他睁开眼。
视野先是模糊，随即聚焦。苏清雪那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几乎完全占据了他的视线。她像一只找到最舒适暖炉的猫咪，整个人毫无保留地趴伏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脸颊紧贴着他的心口，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带来细微的痒意。浅蓝色的裙摆皱巴巴地卷到腿根，露出光洁的腿，一只手臂还霸道地环着他的腰，睡梦中也不忘宣告占有权。
似乎是感觉到身下“暖炉”细微的动静，苏清雪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幼猫般的嘤咛。她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万曜坚实的胸肌，寻找更舒服的位置。然后，才慢悠悠地、带着浓浓的睡意，睁开了那双水雾朦胧的大眼睛。
视线对上万曜清醒而深邃的眸子，苏清雪瞬间清醒了大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被满足后的依恋和独占的喜悦。她像只终于等到主人醒来的粘人猫咪，立刻仰起小脸，用额头和鼻尖撒娇般地蹭着万曜的下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含糊不清的咕噜声，仿佛在说：你醒啦？你是我的！
万曜的眼神没有什么温度，但也没有推开她。他抬起那只空闲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掌控者般的随意，落在了苏清雪凌乱蓬松的头顶。
粗糙的指腹不算温柔地揉弄着她的发丝。
“咕噜…咕噜噜……” 苏清雪喉咙里的咕噜声瞬间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欢快和绵长。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像一块融化的奶糖，软绵绵地贴着他，享受着这带着所有权的“撸猫”服务。她的脸颊甚至主动追随着他的手掌磨蹭，全然沉浸在被宠溺的满足感里。
这细微的动静和那清晰的咕噜声，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打破了室内另一侧的沉寂。
叶泠的身体在床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一首侧躺着，面向外侧，冰冷的金属手臂小心地放在身侧，维持着一个既不会掉下去、又尽量不触碰他人的姿势。即使是在沉睡中，她的身体也带着一种内敛的警惕。
此刻，她银灰色的睫毛颤动着，缓缓睁开。眼底没有苏清雪那种刚睡醒的懵懂和依恋，只有一片清冷的、如同冰湖解冻般的平静。她似乎花了一秒钟才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以及身边正在发生什么。
她没有立刻转头，只是眼睫低垂，听着身后那清晰的咕噜声和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万曜的目光，越过苏清雪蹭着他下巴的脑袋，落在了叶泠的侧影上。晨光勾勒出她冷冽的线条——略显苍白的脸颊，紧抿的薄唇，挺首的鼻梁，以及那低垂的、覆盖着银灰色长睫的眼睑。破碎的作战服下，肩背的肌肤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与苏清雪那种娇软温腻的触感截然不同。她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刃，即使臣服，也带着难以磨灭的锋芒和距离感。
一种微妙的对比带来的新奇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万曜沉寂的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涟漪。他放在苏清雪头顶的手没有停，那咕噜声依旧规律地响着。
叶泠缓缓转过头。
银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如同蒙尘的冰晶，看向万曜。没有苏清雪那种刻意的讨好与痴迷，也没有昨日的挣扎与屈辱，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被确认归属后的坦然和服从。她的视线在万曜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落在自己按在床沿、微微用力的左手指尖上。
万曜没有言语。他只是空着的左手随意地在身侧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大腿外侧。
一个无声的指令。
叶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是更深的顺从。她沉默地、动作有些僵硬地支撑起身体。牵扯到左肩的伤口，让她眉头微蹙了一下，但动作没有停顿。她小心地移动身体，避开了依旧沉浸在“被撸”中、对外界毫无所觉的苏清雪，然后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郑重，将自己的上半身，轻轻地枕在了万曜结实的大腿上。
冰冷的金属右臂小心地放在自己身侧，幽蓝的光芒在接触到万曜体温的瞬间，如同被激活般，流淌出温顺而稳定的微光。她闭上了眼睛，银灰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散落在万曜的裤子和床单上，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冽而……驯服。
万曜的左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叶泠散落的银灰色长发上。不同于揉弄苏清雪头发时的随意和掌控，他的手指穿过那冰凉顺滑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审视把玩精密器械般的……漫不经心。指尖偶尔触碰到她微凉的耳廓或颈侧细腻的皮肤，带来细微的电流感。叶泠的身体在他触碰下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只有那金属臂上的幽蓝光芒，随着他指尖的移动，如同呼吸灯般极其轻微地脉动着。
一边是慵懒满足、发出咕噜声的“家猫”，一边是冰冷驯服、如同精密人偶的“战利品”。万曜靠在发霉的床头，粗糙的右手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苏清雪，左手则如同把玩一件冷玉般抚弄着叶泠的长发。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扭曲的满足感，在这破败的、充满死亡气息的医院值班室里无声地弥漫。
与此同时，在万曜意识深处，那刚刚提升至11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以医院为中心，悄然覆盖着更广阔的区域。
医院外，浓雾依旧翻涌，但格局己然不同。
猩红的光芒不再是沉默的守卫，而是化作了最高效的死亡瘟疫，开始向外扩张！数以百计、千计的猩红仆从，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的工蚁，沉默而有序地分成数股洪流，沿着残破的街道、钻入倒塌的楼宇、淌过污秽的下水道，向着浓雾深处进发！
它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感染！转化！
“嗬…嗬…” 一只在街角游荡的、肢体残缺的普通丧尸，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珠看向浓雾中急速逼近的猩红身影。它还没来得及发出威胁的嘶吼，几只仆从己经如同猎豹般扑上！利爪轻易撕开它腐朽的皮肉，獠牙带着猩红的病毒，狠狠刺入它的颈项！
“嗷——！” 凄厉的惨嚎只持续了半秒便戛然而止。那丧尸剧烈地抽搐着，眼瞳中的灰白如同被滴入浓墨，迅速被猩红的光芒覆盖、吞噬！几秒钟后，它停止了挣扎，僵硬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和其他仆从别无二致的、冰冷而忠诚的猩红光芒，加入了向外扩张的洪流！
同样的场景，在医院的西面八方，在浓雾笼罩的废墟各处上演。一栋摇摇欲坠的居民楼内，数只被血腥味吸引、正在啃噬同类尸骸的丧尸，被破窗而入的猩红仆从瞬间扑倒、转化；一处废弃的地铁站入口，游荡的小型尸群在仆从们悍不畏死的冲击下，如同麦子般成片倒下，又在猩红的病毒中重新站起，成为新的仆从！
猩红的“星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膨胀、蔓延！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迅速地污染着原本属于“野生”丧尸的灰色地带。城市的地图上，一片象征着绝对统治的猩红领域，正伴随着无声的撕咬与转化，冷酷而坚定地扩张着它的边界。
浓雾深处，死亡的瘟疫在无声地传播。而医院值班室内，万曜抚弄着膝上冰冷发丝的手指微微一顿，仿佛感应到了那精神版图上扩张的猩红疆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弧度。苏清雪的咕噜声，叶泠金属臂上温顺的幽蓝微光，与窗外那无声扩张的死亡版图，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和谐的末世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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