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曜那随意勾动的手指，如同死神的召唤，带着不容抗拒的冰冷魔力。低沉的两个字“过来”，在死寂的房间内回荡，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冻结了小文所有的血液。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中。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死死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死死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肮脏的鞋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渍滑落。双腿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却又在那种无形的、如同实质的威压下，违背意志地、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冰冷目光的锁定——一道来自端坐的魔神，如同审视待宰的羔羊；另一道来自他腿边伏着的银发女人，如同幽灵般沉默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
终于，她停在了距离万曜几步远的地方。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单薄的T恤下，瘦削的肩膀线条因恐惧而剧烈起伏。她依旧不敢抬头，双手死死绞在身前，指节用力到泛白。
“抬头。” 万曜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命令。
小文的身体又是一颤。她如同提线木偶般，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月光勉强照亮了她那张布满泪痕、写满惊惶和绝望的小脸。那双原本应该充满灵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像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幼鹿。
万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带丝毫情绪，只有评估。他看到了恐惧，看到了绝望，也看到了那隐藏在深处的一丝……为了同伴而孤注一掷的微弱倔强。很好。这种恐惧与绝望交织下的服从，正是他想要的。
“做我的女人。”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没有疑问，只有宣告。如同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不容置疑。这是“谈判”的核心条款，简单、首接、残酷。
小文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做他的女人？！像…像那个紫色短发的雷娅姐那样？被按在门板上…被…巨大的羞耻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尖叫拒绝！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念头升起的瞬间，她的目光极其短暂地、不受控制地扫了一眼万曜腿边那个趴伏着的银发女人——叶泠。叶泠依旧保持着低伏的姿态，银灰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那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金属臂，在黑暗中如同冰冷的眼睛。
小文想起了楼下昏迷不醒、急需食物的艾米，想起了蜷缩在墙角、仿佛被抽空了一切的雷娅姐，想起了同样惊恐无助的小爆…她们都在等着食物救命！拒绝？她拿什么拒绝？拿她们所有人的命吗？
所有的挣扎、羞耻、恐惧，最终都被一股更强大的、名为“生存”的绝望洪流冲垮、碾碎。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最终，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彻底崩溃后麻木空洞的字眼，从她颤抖的唇齿间艰难地挤出：
“好。”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万曜冰冷的眼底，那丝掌控的愉悦瞬间放大。他满意地看到猎物最后的抵抗意志彻底瓦解。他那只空闲的手再次抬起，对着小文，依旧是那个轻佻而命令性的勾手动作。
“过来。” 这次，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宽恕”——既然你如此“识趣”地答应了核心条款，那么额外的“强迫”，似乎可以暂时免去。
小文如同被赦免的死囚，巨大的恐惧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更深层的麻木。她再次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万曜身边。她不敢靠太近，只敢在他脚边不远处停下，身体依旧微微颤抖着。
就在这时——
“唔…曜哥哥…” 床上传来一声带着浓浓睡意和不满的嘤咛。苏清雪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坐起身，薄毯滑落，露出光洁的肩膀和带着红晕的脸颊。她一眼就看到万曜脚边那个瑟瑟发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间燃起熊熊妒火！
“她是谁？！她为什么在这里？！” 苏清雪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咪，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尖锐的质问和毫不掩饰的敌意！她甚至想从床上扑下来，把那个“野女人”赶走！
万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被打扰的烦躁和对苏清雪吵闹的不耐瞬间涌起。他那只原本落在叶泠头上的手，带着安抚和警告的意味，用力揉了揉苏清雪的头发（她正好靠过来），动作算不上温柔。
“别吵。”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如同寒流瞬间冻住了苏清雪即将爆发的醋意。
苏清雪被他揉得脑袋一歪，所有的不满和尖叫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她委屈地嘴，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光，但终究不敢再闹，只是像只被主人呵斥的猫咪，不甘心地缩回万曜身侧，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充满敌意地瞪着小文，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声。
万曜不再理会苏清雪的醋意。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脚边依旧颤抖的小文身上，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温和”（与他平时相比），再次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得更近些。
小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挪到万曜腿边，不敢触碰他，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低着头。
“叶泠。” 万曜低沉地唤了一声。
一首伏在他腿上的叶泠，如同接到指令的机器，缓缓抬起了头。银灰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地扫过小文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她沉默地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但依旧利落。她走向房间角落，那里放着万曜白天带回来的那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
她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几块包装完好的压缩饼干、一小袋肉干和一瓶未开封的纯净水。食物的出现，瞬间在冰冷的房间里激起了一种奇异的活力。
叶泠拿着食物，走回万曜身边，沉默地将它们递向依旧僵硬站立、低着头的小文。
小文看着递到眼前的食物，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麻木！食物！真的有食物！艾米有救了！雷娅姐和小爆不用挨饿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伸出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沉甸甸的食物和水。温热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混杂着巨大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食物，仿佛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万曜那张依旧冰冷、却在此刻如同救世主般的脸庞。巨大的感激和一种扭曲的、为了生存而滋生的依赖感，瞬间压倒了刚才所有的屈辱和恐惧。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带着一种近乎讨好的、确认般的语气，哽咽着重复道：
“我…我愿意做你女朋友！真的愿意！” 仿佛生怕对方反悔，收走这救命的食物。
万曜看着小文那瞬间被食物点亮的、充满感激和依赖的眼神，听着她那带着哭腔的确认，冰冷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投喂流浪犬后看到它摇尾乞怜般的满意。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小文如蒙大赦！她紧紧抱着食物，对着万曜深深地鞠了一躬（身体依旧在颤抖），又飞快地、充满感激地看了一眼递给她食物的叶泠（虽然叶泠的眼神依旧冰冷无波），然后像只受惊又狂喜的兔子，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值班室，脚步声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苏清雪不满地哼唧着，将脸埋进万曜的颈窝，用力蹭着，试图驱散那个“野女人”带来的不快气息。万曜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却投向窗外翻涌的浓雾。
叶泠沉默地重新伏回万曜腿边，将脸埋进他深色的裤料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幽蓝的金属臂光芒重新变得稳定而温顺。
楼下大厅的角落。
小文抱着食物，几乎是扑到了雷娅和小爆面前。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却亮得惊人：“食物！我们有食物了！艾米有救了！” 她将饼干和水分给两人，自己则紧紧抱着那袋肉干，仿佛那是她新身份的证明。
雷娅看着小文脸上那种混合着巨大感激和一丝奇异光彩的表情，又看看她怀中紧紧抱着的肉干，再联想到她是从那个魔窟般的楼上下来……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问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小文却仿佛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小口珍惜地啃着分到的压缩饼干，感受着久违的食物填充胃袋的饱足感。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看着怀中那袋代表着“交易”完成的肉干，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满足和一丝懵懂的弧度。
这个夜晚，她不再挨饿。而且，还“谈”了个…男朋友？虽然这个“男朋友”如同高踞王座的魔神，冰冷而遥远，但至少，他给了她食物，给了她…和同伴活下去的希望。在绝望的末世里，这似乎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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