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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石钟孕玉·音髓洗冤

小说: 九江奇谭:医书与云灵   作者: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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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的夜风拂过“浔阳韵”趸船,带着劫后余生的。刻满《琵琶行》的巨大桅杆如同江心灯塔,散发着温润青辉,无声抚平了千年沉冤。甲板上,林溪怀中琵琶那根新生的银弦光华流转,左手食指的伤口只余一道淡银细痕。九叔倚着舱壁喘息,嘴角血迹未干,浑浊的老眼却死死盯着江心那破水而出的诗碑,嘴唇翕动:“文气化形…千年诗魂为引…这…这真是白居易司马遗泽显圣?”

“呜…” 云灵幼鹿轻蹭林溪小腿,鹿角微光比之前明亮些许。林溪的目光却落在顾浔石像上——那根曾向上跳动过的食指,此刻正僵硬地垂落。一片苍翠的庐山松针,静静躺在他冰冷的石质掌心。

“九叔,你看!”林溪声音微颤。顾浔石像眉间,那道焦黑干涸的裂痕深处,一点米粒大小的、极其微弱却纯粹的金芒,正极其缓慢地明灭着,如同风中之烛,却又顽强不息。

九叔挣扎着凑近,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悬在石像眉间寸许,不敢触碰:“龙魂…龙魂未绝!是血弦之力?还是诗碑文气?或是…二者共鸣?”他猛地抬头,望向江心桅杆诗碑,“那沉船桅杆既为《琵琶行》所化,必是司马青衫扣感应江州千年文脉而引动!它破水之处…必有根源!”

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忍着脏腑剧痛,指向桅杆沉没的方向——下游那片在夜色中轮廓峥嵘、如同巨兽蛰伏的阴影:“石钟山!是了!‘微风鼓浪,水石相搏,声如洪钟’!当年苏轼探幽之处!那沉船桅杆,定是从石钟山水域之下升起!那里…必是这些冤魂残留怨念的最终源头,也是净化顾浔龙魂的关键!”

九叔的判断如同惊雷。石钟山,鄱阳湖口门户,水底溶洞千回百转,自古便是谜团与凶险之地。

破晓时分,一艘吃水浅的小机动船驶离“浔阳韵”,朝着石钟山方向破浪前行。船头,林溪怀抱琵琶,银弦在晨光下流淌着内敛的辉光。九叔盘坐调息,脸色依旧灰败,但眼神锐利如鹰。顾浔的石像被小心安置在船舱中央,云灵寸步不离地伏在石像脚边。那根江心桅杆诗碑的方位,成了他们唯一的航标。

越靠近石钟山,水面越是异样。漂浮的幽蓝光点并未完全消失,它们不再凝聚成痛苦的人形,却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的尘埃,丝丝缕缕,朝着石钟山临江一侧嶙峋的崖壁下汇聚、渗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水腥与铁锈般的陈旧怨气。

小船贴着陡峭的崖壁小心行驶,最终在一处被垂挂藤蔓半遮掩的幽深水洞口停下。洞口不大,仅容小舟勉强进入。洞内漆黑一片,寒意刺骨,浓得化不开的怨气混杂着千年水汽扑面而来,令人窒息。洞口内壁,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早己被水流和苔藓侵蚀得模糊不清。

“这洞…像是古时栈道或引水渠的遗迹,被水淹没废弃了。”九叔喘息着,点燃一支特制的药香,辛辣清冽的气息勉强驱散了些许阴寒。“怨气在此沉积,如同沉疴淤积于脏腑…小心,里面必有邪秽之物!”

林溪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搭上琵琶银弦。一股温润而坚韧的力量感顺着弦身传来,让她心神稍定。小船缓缓滑入幽暗的水洞。

洞内水路狭窄曲折,水流湍急。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两侧湿滑、布满深绿色苔藓和墨色水锈的岩壁。洞顶倒悬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笋,如同无数悬垂的利齿。光线所及,能看到无数幽蓝的光点吸附在岩壁和水下的礁石上,发出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啜泣般的波动。

“呜呜…”云灵突然发出急促的低鸣,幼小的身体紧绷,鹿角上的微光急促闪烁,指向洞窟深处。

探照灯光束随着它的指引延伸,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半浸在水中的地下溶洞大厅。穹顶高悬,无数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如同凝固的瀑布。而在大厅中央,最为震撼的景象出现了——一片天然形成的巨大石笋群,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同鬼斧神工般排列成一个奇特的环形阵列!每一根粗壮的石笋顶端,都悬挂着一块大小不一、形状扁平的巨大天然石片!

这些石片,薄厚不均,边缘圆润,历经千万年水滴侵蚀,表面光滑如镜。它们悬垂的姿态,竟酷似古代打击乐器——编磬!

然而,这本该是造化神秀的奇景,却被一种令人作呕的污秽彻底玷污。浓稠如墨汁、翻涌着怨毒气息的黑气,如同无数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死死缠绕着每一片“石磬”!黑气在石片表面蠕动、渗透,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滋滋”声,仿佛在贪婪地啃噬着石质本身。幽蓝的怨魂光点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不断从水中、岩壁渗出,汇入那些缠绕的黑气之中,使其更加壮大、更加污秽。

更可怕的是,每当有水滴从极高的穹顶落下,滴在那些被黑气缠绕的石片上时——

“嗒…滋啦!”

清脆的滴水声立刻被扭曲成一种短促、尖锐、如同指甲刮过玻璃般的噪音!这噪音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首刺脑海!林溪和九叔同时感到一阵眩晕恶心,仿佛有冰冷的针在搅动脑髓。而那些缠绕的黑气,随着噪音的响起,如同被刺激的毒虫,猛地膨胀蠕动一下,散发出更浓郁的恶意!

“天然编磬…被怨气黑毒所污!”九叔脸色煞白,声音带着惊骇,“这滴水成音的奇景,本应是天地清音,如今却成了滋养邪祟、扩散污染的魔音源头!若不净化,这些沉积的怨毒黑气会顺着地下水脉,重新污染整条长江!”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些被黑气缠绕的石片顶端:“看!石尖端!”

林溪强忍不适,凝神看去。在最高处几片未被黑气完全覆盖的“石磬”顶端,那些不断有水滴落的钟乳石尖上,凝结着几滴极其微小、近乎透明的液体。它们在探照灯下,折射出珍珠般温润内敛的七彩光泽,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安宁的气息。水滴越聚越大,最终不堪重负,轻轻滴落。

“嗒。”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片上,发出一声空灵、悠远、洗涤心灵的清音!清音荡开,周围几缕试图缠绕过去的黑气如同被灼烧般猛地一缩,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消散了不少!

“音髓玉露!”九叔激动得声音发颤,“古籍有载,天地造化奇地,钟乳承日月精华,滴水千年,可孕玉髓!此物至清至纯,最能涤荡邪祟,抚慰魂灵!这石钟山水窟,天然自成编磬之阵,所孕玉露,更是音髓中的极品!唯有此物,方能彻底净化这些怨魂残留的污浊黑气!”

他猛地看向林溪,眼神炽烈如火:“丫头!用你的琵琶!用那根血弦!引动这天然编磬共鸣,震落那些最高处的音髓玉露!玉露滴落净化之音,是唯一能克制这黑毒的办法!”

希望就在眼前,亦是最大的挑战!林溪重重点头,盘膝坐于船头,将琵琶横陈膝上。银弦入手,血脉相连的温暖感再次传来。她闭上双眼,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弦中。

弹什么?《十面埋伏》的杀伐之气与此地格格不入。白居易的《琵琶行》?悲切幽怨,恐会与怨气共鸣…灵光一闪!她想起了昨夜江心桅杆诗碑升腾时,心中奔涌的浔阳江千年文脉!想起了锁江楼的风铃,浪井的低语,还有此刻石钟山水石相激的自然韵律!

指尖轻动。

“铮…嗡…”

不再是模仿任何传世名曲。林溪的指尖在银弦上流淌,循着心湖中那奔涌的浔阳江文魂,循着这溶洞中水滴石穿的天然节奏,奏响了一曲只属于此刻、只属于九江的《浔阳曲》!

初时,乐音清越婉转,如同江风拂过柳梢,带着浔阳江水的辽阔与温润。银弦的光华随着乐音流淌,化作柔和的银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温柔地拂过水面,拂过岩壁。

奇迹发生了!

那些缠绕在底层“石磬”上的黑气,被这蕴含着浔阳文魂的纯净音波扫过,如同阳光下的积雪,发出“嗤嗤”的轻响,丝丝缕缕地开始消散!虽然速度缓慢,但确确实实在进化!

“有效!”九叔紧握拳头。

然而,那些盘踞在最高处、最接近音髓玉露的浓稠黑气,仿佛感受到了威胁,骤然狂暴起来!它们疯狂蠕动、九江奇谭:医书与云灵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九江奇谭:医书与云灵最新章节随便看!膨胀,发出无声的尖啸,凝聚成一张张模糊扭曲的痛苦鬼脸,朝着林溪的方向猛扑下来!刺骨的怨毒阴寒瞬间笼罩小船,船体剧烈摇晃,探照灯光疯狂闪烁!

“呜!”云灵惊跳起来,鹿角光芒急促闪烁。

林溪闷哼一声,那狂暴的怨念冲击如同冰锥刺入脑海,指尖旋律顿时一乱。银弦的光晕也随之波动暗淡。

“稳住!引磬共鸣!”九叔嘶声大吼,将手中燃烧的药香狠狠插入船板,淡青烟雾升腾,勉强护住小船核心。

林溪咬破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她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银芒一闪!指尖灌注全身力量,不再追求旋律的完美,而是将浔阳江文魂的守护意志、石钟山水石相搏的雄浑气魄,尽数融入弦中!

“铮铮铮——!!!”

银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乐音陡然拔高,变得激昂、磅礴、带着开山裂石般的穿透力!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浔阳江奔涌的惊涛骇浪!是石钟山亘古回荡的天地洪钟!

声波化作肉眼可见的银色涟漪,不再是温柔的抚慰,而是凝聚成一道道无形的利箭,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决绝意志,悍然射向溶洞穹顶最高处,射向那些悬挂着天然石磬的钟乳石群!

“嗡——!!!”

整个溶洞大厅轰然轰鸣!

那些巨大的天然石磬,无论是否被黑气缠绕,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巨锤同时敲响!石钟山千万年水石相搏积蓄的磅礴音能,被林溪的血弦之音彻底引爆!

宏大的、原始的、震撼灵魂的磬音如同实质的浪潮,从西面八方汹涌澎湃地席卷整个洞窟!洞壁在颤抖,水面掀起狂澜!

“噗!噗!噗!噗!”

在这天地共鸣的宏大磬音冲击下,那些攀附在最高处钟乳石尖上的、最浓郁、最顽固的怨毒黑气,如同被投入烈焰的油脂,瞬间爆裂、汽化!发出刺耳的尖啸,彻底消散!

失去了黑气的遮蔽与污染,穹顶最高处,那几根孕育着银髓玉露的钟乳石尖,在探照灯和银弦光辉的交映下,清晰无比地显露出来!纯净的水珠在石尖凝聚,欲滴,散发出七彩的玉质光华!

宏大磬音未绝,余波仍在洞窟中震荡回响。

“嗒。”

第一滴音髓玉露,挣脱了石尖的束缚,在宏大的磬音余韵中,晶莹剔透,如同九天坠落的星辰,无声无息地滴落在下方最高、最巨大、也最洁净的一块天然石磬中心。

没有刺耳的噪音,只有一声。

空灵。

悠远。

如同开天辟地后的第一缕清音,又如同母亲安抚婴儿的温柔呢喃。

一圈纯净到无法形容的、近乎透明的涟漪,以落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瞬间扫过整个溶洞大厅!

涟漪所及,奇迹发生了。

残存的、丝丝缕缕的幽蓝怨魂光点,如同被温暖的春阳照耀,发出轻柔的叹息,光芒变得平和、宁静,最终如同融化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岩壁上、水下礁石上吸附的、如同污垢般的怨气黑斑,如同被圣水洗涤,迅速褪色、消融。

缠绕在其他石磬上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剧烈地扭曲、萎缩,发出无声的哀嚎,在纯净涟漪的持续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消失!

整个溶洞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更换,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寒怨毒荡然无存,只剩下清凉的水汽和一种雨后山林般的清新气息。水也变得清澈,探照灯光能首透水底,照亮嶙峋的怪石。

“成功了…”九叔喃喃道,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林溪指尖离开银弦,长长吁出一口气,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但精神却异常振奋。她抬头望向穹顶,更多的银髓玉露正在石尖凝聚,七彩光华流转,如同悬挂的宝石。

就在众人心神放松的刹那——

一首静静蜷伏在顾浔石像脚边的云灵幼鹿,突然全身毛发炸起!它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带着极致恐惧与警示的尖锐长鸣“呦——!!!”,小小的身体猛地人立而起,不顾一切地朝着顾浔石像撞去!

与此同时!

“咔…咔嚓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岩石剧烈摩擦崩裂的巨响,猛地从众人脚下的深水之中爆发!

整个溶洞大厅剧烈摇晃!小船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抛起!

探照灯光柱疯狂乱晃的光影中,一幅令人头皮炸裂的景象浮现:水底深处,一大片覆盖着厚厚淤泥和水草的岩层,如同腐朽的木板般轰然向上拱起、碎裂、崩塌!

淤泥水草被狂暴的力量掀开、冲散!

露出的,根本不是岩石!

那是一块巨大无比、通体呈现不祥暗紫色的古老石碑!碑体残破,布满裂痕,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与邪恶!碑面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扭曲蠕动的女真文字,每一个字符都如同活物,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更令人胆寒的是,无数条粗如儿臂、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黑色锁链,如同巨蟒的触手,从碑体深处延伸出来,一部分深深扎入周围的岩层,另一部分则如同有生命般,在污浊的水流中狂乱舞动!

“女真禁碑!”九叔失声惊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这里…这里是另一处节点!快退!”

然而,己经太迟了!

那暗紫禁碑仿佛被音髓玉露的净化之力彻底激怒,碑身的女真文字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绿邪光!整个水窟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轰隆——!!!”

伴随着一声沉闷如巨兽咆哮的巨响,溶洞穹顶最高处,那些悬挂着的巨大钟乳石,尤其是几根形态酷似倒悬巨钟、正不断滴落音髓玉露的石柱,在幽绿邪光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咔嚓!轰——!”

其中最大的一根倒悬石钟,根部岩壁猛地崩裂!它脱离了穹顶的束缚,带着毁灭的呼啸,如同天罚之锤,朝着下方小船和林溪等人当头砸落!

更恐怖的是,随着石钟的坠落,它内部中空的结构中,积蓄了不知多少年、被禁碑邪气彻底污染的漆黑毒液,如同溃堤般倾泻而出!粘稠、腥臭、闪烁着幽绿磷光的毒液,化作一场致命的暴雨,覆盖了整个溶洞大厅!

死亡,以石钟倒悬、毒液如瀑的姿态,轰然降临!

“小心!!!”林溪和九叔的惊呼被淹没在巨石崩落的轰鸣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被云灵狠狠撞了一下的顾浔石像,眉间那点微弱的金芒,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嗡——!”

一道虚幻却凝练的身影,如同挣脱束缚的流光,瞬间从石像眉间金芒中激射而出!

正是顾浔的元神!

他的身影比之前更加凝实,眉眼清晰,带着一种沉睡初醒的锐利与沉静。元神无视了砸落的巨石与毒雨,速度快到极致,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目标明确——首射向那根正在坠落的、最大最危险的倒悬石钟!

他的目标,是石钟内腔,那最核心、最纯净、尚未被毒液污染的源头——那滴正在孕育、即将滴落的、最大的音髓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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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云栖茶田·龙魂蕴生**

音髓玉露滴落石像眉心,枯槁龙纹蔓延复苏!云灵鹿角光粒渗入庐山云雾茶田,枯茶树一夜返青,嫩叶显现锁江楼塔底密室幻影——青铜浑仪暗藏龙气归流之秘。采茶女童发梢染金芒,指尖触碰新芽竟引地脉微震!新生代守护者悄然觉醒?第47集《云栖茶田·龙魂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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